轉了一天都打聽不到一點訊息,城門口、衙門附近、酒肆茶樓、市井街頭都去打探過,卻毫無收穫。
看來這邊關混亂的訊息,不是朝廷封鎖得很緊就是沒有險情。如果邊關沒有險情,那沈夫子的話當是假的麼?沈夫子並不是那等輕狂之人,怎會胡亂散播謠言?空穴不來風,想必是朝廷怕引起動盪,將訊息封鎖了。如果朝廷選擇不戰,但能忍辱多久?如果主戰,又能堅持多久?
不管戰與不戰,只要邊關的險情是真實的,最後都會戰起來。吃虧的總是她們老百姓。
想到這裡,照人秀眉輕蹙,不自覺地輕嘆了一聲。
玉眉聽了,詫異道:“咋了?”
“沒啥哩,去看看外公外婆。過幾天玉屏姐姐就要出嫁了吧。”照人適時地轉移話題。
聞言,玉眉眼神黯了黯,可不是麼,過幾天姐姐就要出嫁了。這一段日子以來,她老感覺心裡失落空虛得很,姐姐嫁出去了,家裡就她一個女娃了,想找人說句私密話都不得了。
她悶悶地答道:“初十。”
照人知她心情不好,就不再提這茬了。恁是誰,心情都不會好的,雖說是喜事,可從小跟自己一起長大的姐姐就要嫁出去了,是她她也捨不得的。
靜默地坐了會,照人便起身去翻稻穀了,玉眉也跟著上前去幫一把手。
烈日下,兩個少女各懷心事,倩影悄悄地爬上了花梢之上。
半夜,沈丘山喝得酩酊大醉回來,章氏在堂屋裡叨叨咕咕個不停,物體碰撞的聲音,時而伴有一兩聲黑狗的叫聲,在寧靜的夜裡格外清楚。
照人躺在房間裡聽著外面的動靜,毫無睡意。小手不停地摩挲著懷裡的香囊,腦子裡似有許多個妖精在跳舞般,翻了幾次身子還是睡不著,最後索性換上衣裳從房間裡出來了。
見爹歪著腦袋坐在靠椅裡睡著了,腳還在木盆裡泡著,她上前摸了摸木盆裡的水,涼的。又站起身藉著油燈的光火瞧了瞧爹的面容,他額頭上沁出一屋細密的汗珠。
傾身上前用袖子給爹輕輕地擦著汗,她聞到了爹身上一陣濃郁的酒氣,看來是喝了不少了。她爹從不貪杯中之物,今兒咋會喝得這般晚才回來?
章氏此時從伙房過來堂屋了,見閨女起來了,忙道:“咋還不睡?可是吵著了?”
照人笑笑,道:“我睡不著,聽見爹回來了,便起來瞧瞧。爹咋喝得這般醉?”
章氏嘆了一口氣,在沈丘山對面的凳子上坐下,道:“你大爺爺這幾日身子好起來了,為了上次選族長的事兒四處鬧騰個不休,今兒跑到你全四爺爺家去吵了一番,想是你爹在那裡也受了他的氣。惹上這樣的族親,真是晦氣。”
照人聽了孃的話,思索了一番,以爹的性子是不為這事澆愁的,怕是為別的事哩。小手忽輕忽重地揉著爹的手臂,好讓他舒服一點。
見娘還坐在那傷神,便安慰道:“娘,莫為這些芝麻粒兒的小事發愁哩。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哪是那般經不起說道的人,怕是與二伯聊得高興,就喝多了。咱扶爹去床上睡吧。”
章氏想想自家那口子確實也沒提過是這麼回事,心裡好受了些,大概是真的是因為高興才喝高了。勸了閨女回房睡覺,她自扶起沈丘山進房去了。
第二日,照人起得比往常遲些,昨晚睡得太遲,眼睛有些紅腫。
沈丘山正在院子裡曬稻穀,見閨女眼睛腫腫的,忙問道:“閨女,咋啦,可是昨晚沒睡好?”
“是哩,在想咱家這制魚乾的事兒,所以睡晚了。”照人蹲在爹旁邊,將手伸進稻穀堆裡埋著,一陣沁涼和酥癢從手上傳來,她舒服地眯了眯眼,對爹隨口說了一茬。
沈丘山瞧著閨女那小嬌樣兒,嘴巴咧得老寬,“這事不是有你大哥在操心麼,你莫想那麼多哩。女娃兒就該在家繡繡花讀讀書啥的。”
原來爹一直是這樣想的,難怪把以前的沈照人養得這般白嫩水滑的。閨女富養,沒錯兒哩。
清晨的陽光灑在父女倆的身上,格外柔和,幾隻山和尚也在枝頭上歡快地跳來跳去。
第二十二章 添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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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長才歿不久,族人本應要為其守孝,但玉屏的親事在族長去逝之前就定下了,婚期離族長去逝之時也在百日之內,所以玉屏家便“借孝”,親事如期操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