闔府下最感鬱悶的人,莫過於楊府首席家僕阿福了。堂堂欽封飛虎侯,楊家大少爺,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怎麼偏偏要跟一個下人搶老婆呢?暗暗發下宏願:待我將來發達了。也要娶一個小妾!……不,娶兩個!
楊致正兒八經遣人相請的貴賓,僅有徐文瀚與秦空雲。雖說二人平rì出入楊府如自家後院一般隨便,但徐文瀚乃是當朝宰輔。秦空雲乃是大夏首富秦氏大公子,有兩位這等身份的賀客,也不算委屈朱靈兒了。
事實這天除了兩位義兄,別無外客。眼下長安乍經大變,局勢複雜。不就是納個妾嗎?不去致賀也不算得罪他。倒不是心疼區區幾個賀儀銀子。怕就怕背捧那小子臭腳的嫌疑,因此而招來皇帝猜忌,那就太划不來了!小心駛得萬年船啊!
徐文瀚和秦空雲來了個大早,吉時未到。楊致仍如往常一樣,迎了二人到房落座。
楊致在山東的經歷對二人並無隱瞞。與常駐蓬萊的秦氏二公子秦驕陽相處融洽情同手足,朱靈兒的身份來歷早已不是什麼秘密。所以二人拱手道賀之後。也不多問。
徐文瀚笑問:“怎麼三弟蒙皇召見之後,就突然想起要納妾了?愚兄前rì在朝房當值,但未見內侍傳召三弟晉見,又是為何?”
徐文瀚這種yīn謀型的頂級人才,似乎就是專為亂世而生的,捕捉蒐集朝堂下的每一個資訊,幾乎已經成了職業習慣。
楊致實話實說道:“納妾是我那三位寶貝夫人的主意,而我對朱姑娘並不討厭,她自己也願意,與皇帝召見無關。前rì皇帝是在御花園一處幽謐之地召見我的。”
“御花園的幽謐之地?”秦空雲不解的問道:“皇極少在御花園召見大臣啊?三弟,皇是單獨召見你麼?都跟你說了些什麼?”
楊致正自斟酌思量如何答覆,只聽徐文瀚搶先替他答道:“二弟,不要為難三弟了。你或許當真不知,但我敢保令尊秦公必可為你解惑。今rì是三弟新納如夫人的吉期,切勿擾了三弟的大好興致。”
又向楊致乾笑道:“三弟,我們回已議到皇會找機會敲打你,此番召見是何情形,無需讓人知曉。御花園中那幽謐之地不是什麼好地方,rì後為人行事更需小心了,切記莫要太過乖張。”
顯而易見,徐文瀚至少是聽說過御花園中那個去處的。楊致本也無意與二人細說,時候尚早,岔開話題隨口問道:“皇帝準備如何處置太子?諭旨下了麼?”
“無非是貶為庶人、圈禁居住罷了。愚兄以為,聖旨在這兩rì就會頒下了。”徐文瀚說道:“衛肅免罪開釋、皇擢拔三位部院大臣入閣為相,這一系列動作說明太子謀逆一案實際至此已經了結。時下太子仍然住在東宮太子府,除了停用一應太子鑾儀之外,rì常用度與往常無二。皇昨rì還命內廷禁衛將軍嚴方加派侍衛嚴加看守,飲食起居都有專人負責照料,任何人前往探望都需請旨獲准。”
秦空雲嘆道:“世事難料啊!試問誰曾料想,堂堂一國儲君竟會謀逆?無怪乎都說天家無父子啊!”
楊致搖頭道:“也不盡然。皇帝這麼做還是有點人味的,其實也是為了太子好。”
秦空雲反駁道:“皇不殺太子,無非是怕擔當殺子惡名爾!父子反目,以至身陷囹圄,永世不得翻身。都到了這個份,還有什麼好不好的?”
徐文瀚接話道:“話雖如此,然事已至此。皇還能怎樣?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兒子,皇還是想給太子一個天年的。如今太子雖已被廢,卻並非xìng命無憂。皇這麼做,就是為了盡力保全太子。”
秦空雲不以為然的道:“大哥這話說得玄虛了。殺不殺太子。只在皇一念之間。何況太子已成死老虎,今後無力威脅到任何人,有誰一定要置他於死地?難道還有人能逼得皇殺了太子不成?”
楊致嗤道:“二哥,你到底是真笨還是假笨?”
徐文瀚凜然道:“從明處說,皇固然是怕在史留下殺子惡名,更是怕與金城、關中豪強氏族徹底撕破臉皮。”
“須知大夏朝堂人才濟濟,能臣幹吏何其多矣!皇此番擢拔入閣拜相的三位部院大臣,有兩位出身關中世家大族。原刑部尚郭子光入閣之後。其位由原刑部任事侍郎補乃是常理,何必擢升濟南知府李子寬調任?只因李子寬乃金城李氏後族中人。從這兩個層面思量,皇都需要太子活著!”
“往暗處說,皇此舉更是用心良苦。一是防著太子自尋短見。二是防著居心叵測之人暗害太子。其三。正是防著有人逼得皇不得不殺了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