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在政治上分化瓦解敵方陣營,在軍事上步步為營逐漸壓縮叛軍的地盤,在經濟上靈活徵稅,牢牢控制江南財賦地區,開銷因前幾年大案被黜革的江南縉紳,減化任官程式鼓勵捐納,增鹽課增關稅雜稅,命令沒有開戰的省份出協餉等等,解決了戰爭中的巨大消耗問題,勝利是遲早的事。
再看吳王那邊,雖然舉著“驅除韃虜恢復中華”的旗號,可是他反叛朝廷分裂國家終是惹人詬病,而且缺乏進取心,不敢拿全部身家押上去爭天下,而是想著裂土分王,劃江而治,結果雖然在軍事上有優勢,卻沒有擴大戰果,給了朝廷從容佈置的時間,自己的生存空間還被步步壓縮,敗亡只是時間問題。
庭霜得意自己押對了寶,於是大展身手利用這難得的機會發展事業,先前手裡有個百八十文錢就要算計半天該怎麼用,現在的他過手銀錢成千上萬,靠著為大軍供應糧食和藥品,他的資產已經翻了幾個轉了,同時史家為大軍提供被服,也一下子躍居為長平縣一級富豪之列,史傑也慶幸自己當初眼光高押對了寶。
時光飛快,又過了一年,全國形勢開始發生逆轉,魯王部內亂,桂王被滅,閩王投降,吳王已經陷入孤軍做戰的境地,為了鼓舞士氣,吳王決定稱帝封臣,開國建元,在長沙開府大封百官,開雲貴川湖四省鄉試。
“他死定了。”庭霜看到最新軍報下了結論。
“怎麼這麼說?”琴書也覺得吳王走上了末路,反問一句理由。
“歷史書上說了,局勢未明之前,要高築城廣積糧緩稱王,現在他這麼急著稱帝,那不是找死。”
正如庭霜所預料的那樣,吳王稱帝的做法只是迴光返照,做最後的垂死掙扎。果然,年末吳王病死軍中,幼子即帝王改元,放棄其它戰場,回到雲南,準備依靠吳王在西南蓄積多年的力量和朝廷做周旋。
皇帝下旨催促各路大軍圍剿,還下了重賞,誰先打下昆明封誰為王。這個賞格一下,各路大軍都受到激勵,準備大幹一場。
庭霜雖然與寶琪遠離兩地,卻也非常明白他渴望建功立業的心意,決定盡全力成就他的心願,命琴書坐鎮長沙糧臺,自己則在開岸和洋人交涉,想盡法子買了兩千支洋槍送到前線,還造了各種地雷,源源不斷送到大軍,有連環雷蠍子雷悶雷各種各樣,在戰場上大顯身手。
又過了一年,庭霜終於收到訊息,寶琪率軍第一個攻進了昆明,看到盼了許久的好訊息,庭霜忽然流下了眼淚,人在悲傷時固然會流淚,可是在高興到極點時也會流下眼淚,寶琪終於得償心願,立下了大功,這些功業是他親手一點一點的打下來了,不是靠先祖餘蔭,不是靠裙帶關係,也不靠皇帝格外施恩,是憑本事掙來的,從此以後再也沒人敢小看他,到哪裡都會受到發自真心的尊敬。
他現在功成名就,會有不少名門閨秀拿他當寶貝,有女兒的家庭也會盯上他這塊鑽石單身男,連做妾都願意呢。所以這三年來,這傢伙除了公務往來,沒有談過私人問題,恐怕分別後已經冷靜了下來,不復當年的衝動。
想到這裡,庭霜對兩人的未來忽然沒了信心,如同一個人長途跋涉到了終點,不知道下一步該往哪個方向走,但是,他不後悔,不後悔為那人插上高飛的翅膀,哪怕從此失去他。
庭霜感到茫然感到疲憊,看不清前方的路,只有那平靜美麗的小山村是他最後的歸宿。
庭霜把差使交付給琴書,自己帶著平安回到了久別的家鄉。
到了長平縣,先看望了史傑兩口,可能是因為史家賺了大錢的緣故,老兩口身體不錯,精神更好,庭柯仍如以前那樣靦腆老實,庭輝卻比以前沉穩了許多,少了輕佻浮躁,多了穩重精明,只是依然眼皮高,看不上質樸賢惠的大英子,一心想找個漂亮的名門閨秀當媳婦,庭霜給他講了故事:
有個年青人問老師怎樣才能找到心儀的女子,那老師對他說:“你順著田壟走,摘取一個最大最飽滿的稻穗,切記,不可回頭。”
那學生看眼前稻穗一個比一個大,心想前面也許會有更好的,所以沒有摘,繼續往前走,結果越往前走稻穗越癟,還不如先前看見的,可是又不能回頭,只得隨便摘了個回家。
“你懂了麼?”庭霜講完故事說他,“人生在世最難得的有一個真心對你好的人,如果有這麼個人,不要管她相貌家世這些外在的東西,你都要好好珍惜啊。”
庭輝不吭聲,過會又說:“我陪大哥視察咱家的產業吧,你離開這三年裡,發生了好多事,但是咱家的產業總歸來說都越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