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掃了一眼,冷聲吩咐道:“唸吧。”
內侍那明顯尖細的聲音在帳中響起:
“麥穗,籍貫不詳,丁亥年生。
天幸七年,從青州守將商易之入軍中,至豫州初為商易之親衛,後入青州軍步兵營,野狼溝之役斬首二十三眾,升伍長。
……
天幸八年烏蘭山之役,以三百殘軍誘常鈺青冒進千里,升為偏將營官。
天幸九年泰興之戰,先於白骨峽伏殺常鈺宗精騎三萬,後於子牙河東岸擊潰崔衍追兵……”
東進
大帳內一片寂靜。如此算來,這北漠徵南的幾員大將,連帶著元帥陳起,竟然都曾在這麥穗手下吃過敗仗!周志忍周老將軍案前侍立,眼觀鼻鼻觀心,依舊是老僧入定般沉默不言。陳起眼瞼微垂,遮住眼中所有神色。常鈺青面色不變,唇角微抿。倒是隻有崔衍在臉上直白地露出憤然之色。
小皇帝有些陰冷的聲音打破了這陣死寂:“真真地是好一個麥穗啊!”
這是否也能算是一種誇獎?
許是小皇帝的意念太過強烈了些,讓遠在泰興之東正在高處觀看大軍紮營的阿麥都有所感應,不由得打了大大的噴嚏。跟在後面不遠處的林敏慎拍馬趕了幾步上來。他已是換了親兵服飾,眉顯得濃了不少,臉上也有了絡腮鬍子,猛一看似換了個人般,唯有那眼神還如同以前一樣清亮,帶著幾分譏誚似笑非笑地瞥了阿麥一眼,問道:“怎麼?麥將軍這是受風寒了?”
阿麥知他因誘殺衛興的事還有些怨氣,也不與他計較,只轉頭向身側的張士強交代道:“這幾日天氣變化頗大,我們又是晝夜行軍,軍中怕是也有不少人受了風寒,你去通知李少朝,讓他多熬些薑湯水來,不論官兵,大夥都喝些。”
林敏慎見阿麥壓根不理自己的茬,心中更是不忿,面上便故作出驚訝之色,陰陽怪氣地問道:“怎麼?麥將軍竟然連生薑鋪也搶了?”
此話一出惹得一旁的張士強對林敏慎怒目而視,而阿麥卻仍是不惱,只是吩咐張士強道:“快去吧。” 張士強橫了林敏慎一眼,領命而去。阿麥又將身邊親兵都遣退了,這才轉頭看向林敏慎,突然問道:“衛興是誰殺的?”
林敏慎一怔,下意識回道:“不是你設計誘殺的嗎?”
阿麥淡淡笑了笑,說道:“衛興一身功夫享譽大江南北,普通將領兵士如何是他的敵手?”
林敏慎已是明白了阿麥話中所指,不由冷了臉下來,說道:“不錯,他人是我殺的。你雖設計誘他舊傷迸裂,最後的殺招卻是我出的。”
阿麥臉色一轉,冷然說道:“既然人是你殺的,那你還哪來這麼多屁話?”
林敏慎被阿麥的髒話震得瞠目結舌:“你,你……”
阿麥又說道:“衛興武功高強,就算是舊傷迸裂內力受損,可是你若是念著舊情不肯動手,我能奈他何?你既已下手殺了他,現在說什麼也晚了,再膩膩歪歪無非是想給自己找個推脫,好讓自己心裡舒服一些。”說到後面,阿麥神色愈冷,眉宇間似罩了層寒霜一般,“殺了就是殺了,為權勢也好為名利也罷,大膽承認了也算有個擔當。好歹也是個男人,別盡做些讓人看輕的事情!”
一番話均說中林敏慎心事,把他噎得啞口無言,憋了好半天才不甘心地爭辯道:“可你明明可以留他性命,而且就算殺他那是無奈之舉,為何還非要往個死人身上潑髒水?果真是他縱兵搶掠嗎?不過是你要趁機搶掠軍餉物資!還假惺惺地張榜安民,怎地不見你把百姓錢財都還了回去?”
阿麥劍眉微揚,反問道:“衛興誤得了我江北軍幾萬將士的姓名,我為何就殺不得他?我不搶掠軍資,誰人還能給我送來?至於我為何要讓衛興來背這個名頭,難道身為林相之子的林公子竟然會不知其中緣故?”阿麥嗤笑一笑,嘲道:“這些事情,林相做得比誰都熟,林公子竟然都不曾見過?難不成林相一直把你當做女孩兒在養?”
林敏慎被阿麥用話擠兌的滿面通紅,再也做不出吊兒郎當的模樣,指著阿麥怒道:“你!你——”
阿麥冷笑接道:“我怎麼了?我從未自認為是什麼悲天憫人的大聖人,也沒想過做義薄雲天的大英雄,你犯不著用這個來指責我,再說你也沒這個資格,林家若真是什麼忠臣良將之門,你林敏慎現在也不會在這待著!”
林敏慎仍不死心地駁道:“現今皇帝乃是弒兄而立,我林家要保皇室正統,又有何錯了?”
阿麥譏笑道:“林家要保皇室正統?那早幾十年前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