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夠看出,囡囡已經不是普通的怕人了,她患上了輕微的自閉症。平時一天也難得說幾句話,只有在顧母面前會稍微放鬆一些,但是大部分時候也都是顧母在說,她安安靜靜地坐在顧母懷裡聽著。這樣的安靜乖巧,對於一個三四歲的孩子來說,簡直是難以想象的。
看著囡囡稚嫩懵懂的面容,顧舒晗一陣心酸。從沒當過母親的她,開始試著學習如何做一個合格的母親,用著笨拙的手段,一點一點,以一種不會引起囡囡防備的方式靠近著囡囡。
外出歸來的時候,她總會記得為囡囡帶一件小禮物,或是一樣小零嘴,或是這個年紀的孩子們喜歡的玩具,每天她都會留出一些時間與獨自囡囡相處,有時為她講幾個故事,有時什麼也不做,只是把她抱在懷中,安撫地摸著她的頭。堅持了許久之後,囡囡終於不再抗拒顧舒晗的靠近。甚至,在顧舒晗晚歸的時候,坐在大廳裡進餐的她還會下意識地望向顧舒晗的空位置,尋找著她的身影。
對於母女倆之間關係的變化,顧母自然感到很欣慰。
時間是治療心傷的最好良藥,日子一久,曾經的那些疼痛都在記憶中變得模糊不清。囡囡變得比以前開朗了一些,就是小燕,也彷彿沒有經歷過秦家的揉搓般,漸漸回到了從前愛說愛笑的性格。
如今的日子比以往清淨自在,卻也有些不足之處。
晌午剛過沒多久,大門上便傳來了一陣石子砸擊的聲音,有如密集的大雨打在地上,啪啪作響,擾得人心神不寧。
囡囡嚇了一跳,小手下意識地攥緊了顧母的衣服下襬。
顧母蹙起了秀美的額頭,嘆道:“哎,定是那幾個皮孩子又來淘氣了……”
附近居住的女眷們大多不待見顧母和顧舒晗,在她們的影響下,小孩兒們自然也厭惡起這門裡居住的人來,隔三差五地便來顧宅鬧一鬧,或是用石子擊打顧宅的大門,或是從牆邊往宅子裡丟死老鼠。
這些事,顧母從來沒有跟顧舒晗說過。面對被嚇得瑟瑟發抖的外孫女兒,顧母也只是抱起她,轉身回到裡屋,用溫熱的手捂住她的耳朵:“乖寶寶,不怕,不怕。”
“太過分了!”小燕憤憤地說道:“讓我去把他們都趕走吧!”
“莫去,你一個小孩子家家的,仔細被那些沒輕沒重的傷著了。”顧母嘆了口氣:“哎,說到底,不過欺負咱們家裡沒有男丁……”
她先時已料到了只自己與女兒搬出來單過會很艱難,路是她自己選的,縱然不能事事如意,她也並不後悔。來自門外的嘲諷、歧視、謾罵雖讓她不舒坦,但到底比繼續待在顧宅中與顧政鴻以及許儷平虛與委蛇要好得多。外頭的人能夠給她造成的傷害有限,真正能讓她痛不欲生的,只有來自家人的背叛。
如今她連顧政鴻都放下了,還有什麼看不開的?
“咱們只當沒聽見吧。他們扔累了,自然就走了。”說完,顧母帶著囡囡去了裡間。
小燕心下仍有些不平,心道夫人脾氣也忒好了。雖說幾個小孩兒扔扔石子不能對她們造成什麼實質傷害,但聽著實在心煩!在想起自己出去採買時那些孩子的父母對自己的態度,小燕心中的怒火愈燒愈熾,偏偏不得發洩,憋在心裡,別提有多難過了。
忽然,砸石子的聲音停了,門外詭異的安靜了下來。小燕心下好奇,忍不住將門開了個縫兒,只見一個衣著幹練的女子冷著臉站在門口,原本秀麗的眉眼被她拉出冷硬的氣勢,偏偏並不讓人感覺違和。
幾個小孩子見了她,心裡都有些犯憷。這人的表情,怎麼看著那麼像他們的孃親要揍他們的時候的樣子啊!瞧瞧地退後幾步,見女子沒有搭理他們的意思,一個個都逃也是的離開了。
小燕看得目瞪口呆,半響,一雙眼中寫滿了崇拜:“小姐,您可真厲害!”
“這種情況出現有多久了?為什麼不告訴我?”顧舒晗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笑意。
小燕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顧舒晗說的是什麼:“夫人不讓我告訴您,怕您知道了心煩。從我們搬來這裡之後,那些人就一直不怎麼瞧得起咱們。”見顧舒晗沒有發怒的跡象,小燕又多說了幾句:“要我說,這世道也太不公平了一些,做錯事的明明是老爺他們,為什麼受到指責的卻是小姐和夫人。”
在小燕絮絮叨叨的話語中,顧舒晗若有所思。
第二天,顧舒晗帶了兩個夥計找上了門。她沒有直接找女人孩子理論,因為這並沒有什麼用,所以,她特意選了一家之主在的時候。
一大早開啟門就看見顧舒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