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削噼、打磨、裝釘之後就可以做出一隻樸拙而結實耐用的小船來。
幾個淳樸的村民拿著船槳站在船頭,盡力穩固著在水中搖搖晃晃的小船,他們的臉上是無邪、憨厚的笑容,一年四季炙熱的南方陽光讓這些瘦小、精幹的南方人呈現出非洲土著返祖的相貌:
高大寬廣的額頭、鼻樑扁平而碩大有些朝天的鼻孔、厚實上翻的嘴唇,配上黝黑的面板,黑白分明、眼白佔大部分的大眼睛和潔白的牙齒,瘦小而肌肉、肌腱分明的身體,只穿著一隻鬆鬆垮垮、花花綠綠的大短褲和一件遮不了多少身體幾條布帶拉掛的汗衫,讓人悠忽間感覺到原始土著的影子。
他們不說話,只是貼心地把握著小船,手上的船鎬插入岸邊,傾斜著身體、全身肌肉緊繃,看得出使了很大的力氣來平衡自身和小船。
大家相互扶持穩穩地上船,坐在照樣是竹子做成排列在小船兩邊的椅子上。
船工的船稿用力一點岸邊,小船輕巧地劃入水中。
微風輕輕吹過,帶來絲絲涼意。
已是農九月的光景,但永城的夏天還遠遠沒有結束,它像一個頑皮的孩童遲遲不肯回家,在永城的天空中肆意揮灑著自己的熱情。
河面上微波粼粼,不時有魚兒躍出水面,在空中表演一個優雅的轉身、再“噗通”跳入水中,搖頭擺尾、自在地遊向遠方。
在如此美若仙境的青山綠水中,很容易讓人忘卻世間的煩惱。
山丹亦沉浸在這怡然自得的美景中,她的思緒跑得很遠,她記起小時候在夏季的草原上唱歌牧羊、在門前的小溪裡摸魚嬉鬧的場景。
永城屬於西南邊陲,少數民族地區的歌舞自然是一絕。
在山丹陷入自我的遐想中時,兩隻小船上的老人家開始對歌了。
“嗨唱山歌喂
這邊唱來那邊和
山歌好比春江水嘞
不畏險灘彎又多咯彎又多
多謝了多謝四方眾鄉親
我今沒有好茶飯吶
只有山歌敬親人呀敬親人
哎什麼水面打跟斗嘞
什麼水面起高樓嘞
什麼水面撐陽傘嘞什麼水面共白頭嘞
嘿什麼水面撐陽傘嘞
什麼水面共白頭嘞
什麼有咀不講話,什麼無嘴鬧喳喳
什麼有腳不走路,什麼無腳走千家
什麼有腳不走路,什麼無腳走千家嘞”
這邊原來粵劇團的梁阿姨歌聲剛落,對面小船的“阿牛哥們”已經迫不及待地對上了。
“嗨唱山歌喂
哎鴨子水面打跟斗嘞
大船水面起高樓嘞
荷葉水面撐陽傘嘞鴛鴦水面共白頭嘞
嘿荷葉水面撐陽傘嘞
鴛鴦水面共白頭嘞
哎菩薩有嘴不說話嘞
銅鑼無嘴鬧喳喳嘞
財主有腳不走路嘞銅錢無腳走千家嘞
嘿財主有腳不走路嘞
銅錢無腳走千家嘞”
氣氛熱烈而滑稽,老人家們使出渾身解數,要一分高下。
梁阿姨和著眾姐妹歌聲又起:
“好歌才
只有三姐唱得來,
心想與哥對幾句,
不知金口開不開。
心想唱歌就唱歌,
心想打魚就下河,
你拿竹篙我撒網,
隨你撐到哪條河。
什麼結果抱娘頸,什麼結果一條心?
什麼結果抱梳子。什麼結果披魚鱗?
什麼結果抱梳子,什麼結果披魚鱗嘞?”
對面的“阿牛哥”毫不示弱:
“嗨唱山歌喂
這邊唱來那邊和
山歌好比春江水嘞
不畏險灘彎又多咯彎又多
木瓜結果抱娘頸,香蕉結果一條心;
柚子結果抱梳子,菠蘿結果披魚鱗;
柚子結果抱梳子,菠蘿結果披魚鱗嘞!”
開始是一兩個人相和、逗歌,到後來成了兩船人對歌。
平靜的河水在歌聲中歡快地流淌,岸邊林子裡的鳥兒們都飛上枝頭,“嘀熘咻”地唱起歌來。
在這樣清風涼爽、風景如畫的秋日裡,山丹暫時忘記了自己的不幸,她安靜地享受著難得一刻的祥和和寧靜。
人生要是總是這樣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