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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那老兒並無抱怨,對冷落的聽眾也不放在心上,還搖頭晃腦,自說自話,很美的樣子。
程鈞啞然失笑之後,就將這個念頭拋開,一心一意的聽取道法。他見識遠比其他人廣博,也只有他能在一百句顛倒混亂的語言中,精煉出一句絕妙好辭,與自己道法相印證,往往頗有收穫,不由得心中喜悅,在座位上閉目聆聽,不知天時。
過了許久,那老兒講道聲音漸停,程鈞回味片刻,睜開眼睛,只見場上空蕩蕩的,除了兩個老兒以外已經空無一人。轉頭一看,自己身邊的那修士正要起身,奇道:“怎麼走了?”
那修士往前一指,道:“商姑娘都走了,我還留在這裡做什麼?”
程鈞舉目一望,果然見那商君柳已經走了,點點頭,道:“她竟然走了,我都沒注意到。”
那修士道:“你來都來了,竟然不注意商姑娘的動向,只聽那亂七八糟的道法,那不是不務正業麼?剛才講到一般的時候,商姑娘起身找到了一男一女,那兩個也是新來的,一起走了。大家看沒指望了,就都走了。我還想等等你,沒想到你然耽擱這半天。你走不走?”
程鈞心中暗道:那商姑娘找的一男一女兩個新人,莫非是奇門的兩個弟子麼?是了,那奇門的弟子說是被人請來建護山大陣的。他們還道是被人騙了,倘若此處真有人要請他們。多半不是這兩個傻頭傻腦的老兒,說不定便是那個商姑娘,他們和正主兒接上頭了。
想到這裡,心中又是一動,暗道:這麼說來,這裡真要立一個“琴劍宗”?前面那個是琴老,後面那個莫不是說劍的?若是這樣,倒是不可不聽。問道:“另外一位還要登場麼?”
那修士道:“是啊,他們每次,都要兩個人輪流,而且掐著時辰。誰多說了一句都不成。曾經兩人因為一個多說,一個少說了,在臺上打了起來,把商姑娘氣得在地下哭來著()。當時我們都想上去揍那兩個老兒一頓。呸,兩個為老不尊的老梆子。”
程鈞心中暗道:那也有理。但口中斷斷不能如此說。這兩個都是元神神君,說出一個不好,他們不計較便罷,若是計較了。碾死他們便如碾死一隻螞蟻,轉過話題。問道:“常生……就是我身邊那位去哪裡了?”
那修士道:“你說你身邊的那個凡人?他跟著旁邊一個道友走了。好像是拜了那人為師。你看,連凡人都知道。這裡的道法沒什麼好聽,你還不走?”
程鈞聞言,心中微感不快,自己不收常生,他另拜旁人為師,也是尋常,但走的時候也應當知會自己一聲,怎麼自己走了?不過畢竟是小事,他也不放在心上,道:“多謝道友告知,我還想多聽一會兒。”
那修士甚是不悅,拂袖道:“那你自便吧,我就不奉陪了。”說著略一拱手,自行去了。
程鈞也不在意,靜下心來聽第二場。買賣東西什麼都行,這論道的機會卻是可遇而不可求。
那第二個老兒開口道:“諸位道友請了——”此時場中只有程鈞一人,“我是劍老。今日與諸位道友切磋心劍之道。”說著開口滔滔不絕的講了下去。
程鈞只聽了一句,就暗道:這一場來對了。立刻從位子上起身,連挪了幾排,坐在了第一排離著法臺最近的位子。雖然這元神神君並沒有用法力放出高聲,但其實這幾排的位子也不影響效果,但程鈞急切的心情促使他靠近了這位老者。
坐在第一排,程鈞再次閉上了眼睛,仔細傾聽。那老者的言辭不斷地傳入耳中,如一朵朵煙花在他識海內炸了起來。
實事求是說,這老二組織語言的能力,絕不比另外那位高明。儘管他說話遠比那位流暢,但是聲音尖細,忽高忽低,強調怪異。這還罷了,一句話非要繞七八個彎兒,用十五六個比喻來說,看來說的生動,其實雲山霧罩,離題萬里()。
但程鈞的理解力足夠,他雖是半途出家的偽劍修,但前世就對劍修多有見識,在劍祖那裡得了許多知識,功底遠比音律之道紮實太多。聽得那老兒在廢話之中夾雜著一兩句至理名言,只舉得豁然開朗,喜不自勝。
那老兒說完了劍修的修煉大道,又說劍氣的使用之道,如此對他更是有用。劍祖雖然通靈,畢竟不是修士,傳承的方法只是傳授知識,並非詳細解說。劍修根基道法尚能直傳文字,留待程鈞自己去參悟,那劍法的使用之道,卻是隻有綱領而全無經驗之談。
程鈞前世能走向巔峰,不只是他悟性高,運氣好,孜孜不倦的求道精神也是無可置疑的,重生之後,因為所見之輩,都與他相差太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