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妞皺眉道:“我跟她說那些幹什麼?我只說我們都知道她的困難,來救她了。她就問有幾個人來,死了人沒有,我就撿著我知道的說了,她開頭一直問,後來就不問了,也沒有聲音。我隔著鐵牆,不知道她怎麼樣了,或許她有什麼不好呢。”
大和尚道:“那就進去吧,程道友去看看那符籙,我看那符籙有些意思,我竟一時解不開。”他說這話,已經是吹牛了,別說一時,給他七八十年他也解不開,術業有專攻,佛門的人對於道家符籙本來就沒有幾個懂得,倘若是那些真正高僧修士,有絕對的法力,再加上年深日久的閱歷見識,或許能懂得一二,像大寶和尚這種修士,壓根就沒在符籙上下過功夫。
不過他也懷疑程鈞懂不懂,要知道程鈞既然憑隻言片語能讓沖和進了駁靈陣,那他陣道上造詣必然極深,陣道和符籙都是修道百藝之一,每一門都要花費大功夫,程鈞的年齡擺在那裡,就算他天賦異稟,難道就沒有個極限?
程鈞道:“那就走吧。”
一行人下了地穴,只見鐵牆是橫七豎八,提著一十八道符籙,殷紅如血。程鈞記得上次來時,符籙不過九道,看來那老鬼倒是又添了小心。只是想來可笑,這後面九道比前面九道不見得高明,只不過佔了數量優勢。對方若是不通解法,那麼根本不需要畫蛇添足,對方若是通曉破解之法,那再多的符籙不是給人送菜麼?
程鈞掃了一眼,就知道這符籙的來龍去脈,心中暗道:花樣雖然新巧,但底子還是太差,這老鬼在符籙上的造詣比陣道差得多了。程鈞九百年歲月研究符籙已經到了巔峰,這種等級的符籙連看都懶得多看一眼。
旁邊大和尚道:“你看破解此符要什麼材料?我這裡到有些……”
程鈞道:“要什麼材料,這符籙粗淺的緊……”說著雙手掐訣,一道黃芒籠罩在指尖,閃爍數次,一氣化三氣,輕輕一揮,已經印在其中三道符籙下面,三道符籙流光閃爍,滋滋作響。程鈞看也不看,法訣往下拖,也不見他怎麼指揮,三道黃光立刻拖了下來,直接拖到對角的三道符籙上,數次這般,每一次只聽得“啪”的一聲脆響,啪啪啪連聲,那符籙上的血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融,符籙無風自動,敗落下來。彷彿那陰森可怖的符籙不過是糊牆的草紙,沾水就落,不堪一擊。
不說小和尚和小石頭他們看得瞠目結舌,神馳目眩,連大寶和尚也是目瞪口呆,暗道:這是什麼神技?我也見過人破解符籙,各種手段都有,卻再沒有這麼幹淨利落的,這怕是神通了吧?想著想著,忍不住道:“這是神通麼?”
話音剛落,十八張符籙已經一一落下,程鈞道:“神通未必好用,這種粗淺符籙,只需要找準發落點,就是一個武人,也打得下來。”說著一推門,鐵牆應手而開。
發落點對即成功,說是如此,但找準這個發落點,卻是需要數百年的經驗和極高的天賦。
進了鐵牆,眾人一怔,只見鐵牆後面卻是一間靜室,四面都是粉白的牆壁,一面供著佛龕和香爐,地下有幾個蒲團,到沒有想象中牢房的陰森。蒲團當中,坐著一個白衣女子,閉著眼睛,口中唸唸有詞,從她手中扣著的一串佛珠來看,竟是在唸佛。昏暗的光下,能看到她雪白的側臉和修長的,微微抖動的睫毛,靜好如此,如一尊羊脂白玉觀音。
程鈞一怔,雖然是第一次見到本尊,但是他是見過宋雲姜的化身的,化神雖然有些區別,但大體是按照本尊的樣子走,這女子無疑就是宋雲姜,但宋雲姜的神態如此虔誠,甚至於漠然,倒出乎他意料之外。
大寶和尚咦了一聲,道:“道友……你皈依佛門了麼?怎麼念這《地藏菩薩本願經》的經文?”
程鈞聞言,心中一動,宋雲姜微微睜眼,卻沒回過頭,只有半邊臉上嘴角微微上翹,看得出是在微笑,道:“大師,道友,你們終於來了。”
程鈞施了一禮,道:“宋道友可好?”
宋雲姜微笑道:“我很好。嶽華怎樣了?”
大寶和尚道:“已經死了。”
宋雲姜抬頭,露出一絲悲憫神色,道:“是兩位道友送他的吧。”
大寶和尚道:“算是吧。”
宋雲姜低聲道:“費心了。”又合上眼睛。
柴火妞看她神色,心中有些感同身受,喟然一嘆。突然,程鈞驟然瞪大了眼,手中一翻,雪亮的刀刃橫在掌中,往右邊狠狠地砍去。
嗤的一聲——血光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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