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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梁夏自顧自走進屋,艾校長默默看著他,不祥的感覺逐漸加深。

“你要幹什麼?”艾校長問。

梁夏往沙發上一坐:“借錢。”

原來是學費的事。艾校長略微鬆了口氣:“梁夏呀,你看你運氣多好,助學貸款去年還是八城市試點,今年就全國實行啦,你看看啊,還有學校所在地信用助學貸款和擔保助學貸款,很多法子的。”

“這些我都打聽過了。前提是在校時候才能申請,要所在學校的學籍證明檔案、學習期間所需學雜費、生活費以及與學習有關的費用證明、貸款介紹人提供的貸款申請表或相關證明;提供貸款要求的學習、品德證明、無不良信用記錄;”梁夏耐心地說,“這些東西麻煩得很,而且辦著辦著不知道哪裡會出問題,尤其是信用記錄,你要不給我出一個?”

艾校長說你現在已經畢業了就不是一中的學生了,你的信用記錄要出也是大學給你出。梁夏說那你借錢給我吧,等貸款辦下來我就還你。

梁夏還沒報數,艾校長主動提出借五百而且不用還。梁夏沒去過北京,那種地方多半問個路都要錢,一讀就是四年,得準備充分。再說那裡的人肯定比艾校長難對付。

艾北給宋般若打電話問她要昆明什麼東西不?爸爸和梁夏糾纏他見多了,只要未見肢體衝突便可無視。但是梁夏丟下艾校長不顧進了廚房,找來錘子和好大一顆釘子在手裡拿著,艾校長疑惑這妖怪難道膽敢持械行兇不成?梁夏又鑽進衛生間,不多會抓著結成長條的一堆布出來,洗臉毛巾洗腳毛巾俱系在一處,甚至還有臉盆裡撈出來艾校長換下來的平腳大內褲。艾校長的大門從梁夏進來起就沒關,所以梁夏抄起擇菜坐的小凳放在大門口,站上去釘釘子的情景一覽無餘。艾北伸頭看,電話也不說了。

宋般若在那頭問怎麼回事,梁夏把那堆破布在釘子上牢牢拴緊,艾北終於反應過來了:“他要上吊!”

宋般若在那頭驚叫,艾北丟下電話往前衝,卻被艾校長拉住,艾校長說讓他在門口吊著吧不信他真捨得吊死這種人最惜命。艾校長把大門對著吊在那裡的梁夏重重關上。艾北迴自己屋,往行李裡塞了三兩件換洗衣服,心中忐忑,疾步衝出拉開大門,抬頭看,梁夏豬肝色的臉和猩紅舌頭猙獰無比。

艾北順著門框癱下去,手指著梁夏,半個字也說不出來,喉嚨裡發出啾啾尖嘶,艾校長拎著菜刀撲向前,大刀王五一般神勇,手起刀落,梁夏噗一聲落地,面口袋般直挺挺橫在走廊。

梁夏甦醒時,艾校長父子都關心的環繞著自己,艾校長手裡拿著扇子殷勤地給自己送著小風,艾北手裡捧著拉開的旺旺果奶,另一角天花板上則是宋般若的臉。她眼神裡的擔憂是梁夏有生以來最渴望卻從未擁有的,這種擔憂出現在任何一張臉上都將感人肺腑,可它竟奢侈地出現在宋般若的眼睛裡。梁夏忽然有些窒息。《警世通言?宿香亭張浩遇鶯鶯》寫道:“浩倚欄凝視,睹物思人,情緒轉添。”

艾北說的對,活著比死了好。

“你何苦呢?”艾校長最先開口,“你總是不走正常渠道,這樣就算你上了大學,將來走上社會也很夠嗆啊。”

宋般若比較實際,直接解決梁夏的困難:“你要多少我都借給你。幹嘛要死啊,多大的事啊虧你還是男的!”

艾北覺得她此舉不夠明智,提醒她說:“雖然不多,但是錢也不少吧,你爸問你拿去幹什麼,你說借給男同學唸書嗎?”

這事情宋般若確實沒考慮,她沒有立刻回答。但梁夏表示不借她的錢。宋般若不明白自己的錢和艾北的錢有什麼區別,況且艾校長並未鬆口答應借。艾北倒有些羞愧,提出暫時不買膝上型電腦了,把錢給梁夏。

問題似乎解決了,艾校長回屋拿存摺,可梁夏把腦袋抵住沙發靠背響亮地笑起來:“逗你們玩的,居然當真!”他仰起的脖子使得那道被勒出來的淤血分外清晰,剛才行為造成的後果令他沒能持續笑太久便咳嗽起來。

為什麼每當自己神經末梢短路時宋般若總會出現?每當她出現後便禳災降福吉星高照。這女人的八字必定是旺夫的,梁夏對易經沒太多研究,但他堅信宋般若這女人有些奇異。由旺夫,忽然聯想到蘇杭。

渾渾噩噩中不知又過了幾天,那座在夢裡無數次步入的希臘和羅馬混合式建築也許真的無法見到了吧?那所大學的校訓多好啊——還是自己同姓祖先梁啟超1914年校內演講裡引用過的,那是《易經》裡的話:“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梁夏蹲在院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