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就好了…”
徐姑娘眼睜睜看著她消散,跪坐在地上泣不成聲。
先前徐安灼燒靈魂入陣,以行怨之身勉力化為實體,已實屬不易。因為消耗過多,她比其他姑娘消散的早,但此時寄身於李婉身上的女子們也似有所察,她們一個接一個地向山溪禮等人道謝告別。
……
無論去與往,俱是夢中人。春山點翠間的相逢與別離,悵然蜿蜒過每個人的心頭,不過更似乍洩的蟬鳴,聒噪起又一度的夏。
“希望這些苦命的女子來世能平安順遂。”江雨棠抹抹眼淚。
“一定會的。”山溪禮輕聲道。
她靜靜呆坐了一會兒便聽到徐姑娘的告辭。
也是,她的妹妹已經找到了,似乎也該回到自己的生活中去。
另一邊,裴序的留影符盡職盡責地記錄了啞僕和女子們所說的真相,只待他回京,便稟告天師盟告情處。
天師盟下轄的告情處是天師們上報妖邪作祟之事的特殊機構,和朝廷交往密切,因此往往對善後和獎懲等事宜能做得更全面些。
待裴序檢查完院落殘存的陣法痕跡,眾人便收拾好物證,帶著啞僕們作為人證踏上回京之路。
至於山溪禮,她本就是領了風京一帶的探查任務,又早答應要送花銜青回家,此時倒也正好一同出發。
*
春風燻人,在漫山遍野的綠意中,兩輛馬車一前一後地行著。
山溪禮沒想到剛下山就遇到此事,回京一路上都神情懨懨。
如果她早兩年下山,是不是那些女子和啞僕的親人們就不用死了?
如果她昨夜沒有窩在床上輾轉反側,而是出門看看,李婉是不是也不會有事?
中二又正義的少女陷入思緒之中,恍然未覺有道目光一直注視著她,那視線甚至帶著些連目光本人都沒察覺到的焦躁。
突然,山溪禮感到身邊擠來一個腦袋,一轉頭滿眼便是珠翠琳琅,不是江雨棠是誰?
“話說,小山你怎麼知道徐安闖入後形成的破綻藏在何處啊?”
山溪禮支支吾吾:“就是…就是之前無意中看見了而已。”
“哦…”,江雨棠表示理解,畢竟小山可是看一遍就能畫出清霄咒的天才,學霸藏拙嘛,她懂的。
“那…”
“現在我們都是過命的交情了,你能不能給我說說你用的是什麼面脂?”
山溪禮看著她有些如狼似虎的表情,一時梗住。
“你看你,肌膚吹彈可破,我湊這麼近看都沒有一絲瑕疵,而且還白裡透紅。”
她忽而又把自己的左臉湊到山溪禮眼前,圓潤的指尖指著一處道:“你看!此處我已經忍它很久了嗚嗚。你就告訴我吧。”
山溪禮有些尷尬地笑笑,如果說是天生的,會不會被揍?
方才江雨棠出發前又是沐浴薰香,又是梳妝挽發,也不知從哪裡掏出那麼多華麗的首飾,一個接一個戴在身上,看得她眼花繚亂。
她默默斟酌了一下,猶豫道:“可能是我一般都吃素?”
這話倒也沒說錯,她一直在食鐵獸一族中住著,大部分夥食都是素菜。而且,還多是她的同族。
“難怪啊,今日早晨只有牛乳糕沾點葷腥,一定是你平日裡不常吃,才一直盯著它吃。”
江雨棠堅定地點點頭,轉頭對裴序道:“師兄!從今日開始,我不吃肉了!”
裴序嘴角掛著笑,緩緩開口:“那今晚閣裡兩月一次的烤肉夜宵…”
“等等!我重說一次,我從明日開始不吃肉了!”
有了江雨棠這一茬,山溪禮心情倒是好了一些。
這邊江雨棠還想同山溪禮深入洽談,卻冷不丁瞥見花銜青。
他半身輕靠車窗,身形纖弱,狀似被山溪禮安安穩穩護著,不過…他虛虛放在山溪禮腰後的左手,倒頗有一點劃地為主的意味。
江雨棠看見他嘴角輕勾,眼神裡的警告讓她的動作一僵。
想起香陣中她看見的情景,她訕訕挪走屁/股。
至於這麼兇嘛…她可什麼都沒說。
烏金西墜,春風如紗般輕輕掠過,漾起一陣愜意。
一行十餘人浩浩蕩蕩,臨近傍晚,終於到了風京城門口。
山溪禮牽著花銜青下了車,仰頭望向不遠處的城門。那城牆規模宏大,向兩側綿延開來,石磚更是砌得一絲不苟,一種肅穆感鋪陳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