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功不見長,倒是嘴上的功夫見長啊!難道是光說不練?”
“好啦!往日在爹爹跟前沒規沒距的也罷了,在陛下跟前也鬥嘴,我看你們是什麼都沒長,就長了豆腐渣子的腦袋!”,趙怡哭笑不得,兩個臭小子天生八字不對,湊在一處沒法消停,幼稚的想讓他動手打人。
趙恪哈哈一笑,不以為意,看見趙愉丟開文采瀛閃在一旁,又親切拉了他:“你是阿愉,朕記得你白打好得很,有空了多和皇叔進宮看看皇祖母。”
趙愉紅了臉,卻有些雀躍的答應了,又看著自己的父王。趙怡輕輕笑開,也沒有說什麼,只是覺得這孩子也靦腆的太過。
一旁的文采瀛冷眼觀看,心裡算盤打得噼啪作響。
☆、語敲雙機
承熙四年的新春;年節禮儀重大;雖然皇帝太皇太后體諒趙婕妤身懷六甲,但趙婕妤還是不能事事避免。作為趙婕妤的貼身宮女,阿繁自然也就加倍忙碌。直到了舉國歡慶的元宵燈節,阿繁也不過是伺候了皇帝與眾嬪妃的會飲;又服侍了身重的趙婕妤安歇了;細細交代過趙婕妤的守夜宮人;才匆匆吃了兩口湯糰,緊接著又回到起居舍。
“寧熙六年六月初八;上結便不通,或裡急後重,或洩溏便。太醫院王醫正奉旨診療;曰‘舌苔滑膩,脈沉且滑,腸間瀝瀝有水聲。主大腸飲結證,取甘遂三枚,半夏十二枚,芍藥五枚,甘草炙一枚,水一升煮取半升,頓服。’”
阿繁半倚在衾枕上,就著燭火輕輕把這一段先帝起居注唸了起來,念畢,又看著燭火愣了好一會,復又驚醒起來,便覺得眼睛澀得很。阿繁扭了扭脖子,又環顧一週,看見四處黑麻麻的,唯獨自己躺著的那一張小炕一床錦被觸手可及的柔軟溫暖。
阿繁輕笑,皇帝算也沒有虧待她,起居舍裡任她出入留宿,小炕日夜都燒的極暖,方便她一有時間就窩在這裡。只是那日宮宴見了蘊月,第二日就有一名小內侍送了這一床錦被來,想也是小賊花的心思。
一想到這兒,阿繁心裡又泛起些許甜意來,只是展眼望去,舍中那一排排的架子,阿繁不由得又有些發愁!字裡行間覓幽深,偏是馬虎不得,總要一字一句的咬,還有那麼多,何日才見得天日
阿繁甩甩頭,又埋首書中。
“甘遂甘草倒也犯了十八反,甘遂半夏湯這位王醫正,果真是藝高人膽大!”,阿繁對著手中的那本起居注,不禁呢喃。
用藥有十八反、十九畏,早年學習醫術,阿孃就曾讓她反覆背誦,以為用藥之大禁忌。後來等她漸漸入了門道,她阿孃才慢慢告訴她,雖說有十八反,但杏林之內也不乏那些藝高膽大之人,敢用藥性相反之藥物,取以毒攻毒之意,對一些病症,倒也有些奇用。這位王醫正,敢在皇帝身上用這等猛藥,實實區別與尋常太醫那無功無過的保命藥方。
阿繁抿抿嘴,繼續翻看那起居注,果不其然,到了十三日,皇帝下旨嘉獎了王醫正,可見當時這醫正用的藥還是大有效用的。這甘遂反甘草,固然是道理,卻於此處同處一方而達於妙用,真真高明!
阿繁心裡百轉千回的尋思了一番,又細細的推敲了一番皇帝那大腸飲結證,隱隱心中有些底,才舒了一口氣躺在衾枕上。
夜深人靜,阿繁一趟下來便覺得睡眼惺忪起來,迷迷糊糊的似睡非睡。燭火閃動,阿繁便看見那一溜溜的檀木架間,緩緩浮來一盞剔透的琉璃宮燈,上面綴著精緻的瓔珞,浮光掠影,盡是華美
阿繁嘴角一揚,陷於夢中。那一年,東街上,她穿了件喜慶的水紅色袍子,繁華里穿行,嬉鬧無憂,終因一盞蘭草走馬燈,結識了公子,又重逢了小賊,那時的光影,可不就如那夢裡一片的琉璃光?果然阿孃說的,緣分,便是隔了蓬山萬重,也是緣分。她與小賊,竟是這樣的就結識了,如改日迎華哥哥問起了,倒該如何說起
趙恪輕輕把那盞琉璃燈放在炕桌上,琉璃燈的七彩光彩便在阿繁臉上流轉,宛如色彩斑斕的一場夢。
阿繁臉龐靈秀,趙恪看住了,不覺間卸了面具,嘴角抿住了,帶著一縷傷痕。
許久,趙恪輕輕嘆了口氣,俯□阿繁拿開了那捲起居注,又掖了掖被角,復才轉身坐在炕沿,心不在焉的翻動著那起居注。
偌大的起居舍,此刻也不過一些細微的翻書聲。
但阿繁卻忽的驚醒,睡眼朦朧的坐了起來,眼睛瞪得老大,裡面全是茫然。
趙恪笑著搖頭,伸手用書敲了敲阿繁:“楞什麼呢?傻丫頭!”
阿繁揉了揉眼睛,又伸手理了理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