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卻也不是嫌棄食物太簡單,更像是心事太重。
譚仲蘇便小心翼翼地問她:“田田,你在想什麼?”
暮田田停止咀嚼,將口中食物嚥下之後,忽然對他說:“仲蘇,你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譚仲蘇忽覺不妙,心裡已然打定了主意要拒絕。
暮田田一字一字慢慢地叮囑他:“我只能將外面那些人拖到子時,我求你,在那之前,一定要離開。”
果然不出我所料!
譚仲蘇微微笑了一下,握緊她的手,語氣柔和卻不容置疑:“你走我才走,你留我便留!”
暮田田用目光無聲地乞求著他,她眼中脈脈迴轉的憂傷漸漸掀起滔天巨浪。
而他定定地回視著她,嘴角含笑,握住她的那隻手,怎麼也不肯放開。
良久,暮田田終於頹然一嘆:“好吧,一交子時,咱們一起走!”
每日子時之際,陰氣最盛,這時可以偷得須臾之機,不必暮田田留在坤位上以自身靈力維持,那護院惡靈單靠自己也能撐上片刻,為他倆爭取到逃走的時間。
所以,子時一到,譚仲蘇就按照暮田田之前叮囑過的,馬上抱起她躥入後院,下至那口藏有暗道的枯井。
此時月至中天,碩大的銀盤投下冷冷冰暉,照得這原本恐怖至極的井底寒光熠熠,有如雪窩。
在井底,暮田田終於見到了當初羌狄大王子並幾位死忠手下的屍骨。
饒是暮田田生為伏魔天神,怕什麼也不會怕這些死屍殘骸之類的東西,事先更已知道這幾個人當初為了造成強大的怨氣以便守護《玄陽籙》,不惜將極其殘忍痛苦的死法加諸自己身上,然而當她真正看到這些人的遺骸、明白了他們是怎麼死去之後,還是大感匪夷所思,生平第一次為了這種事而炸起一身雞皮疙瘩。
伏擊
先前這井裡陰氣太重,故而羌狄大王子及其手下的屍體歷經數百年都不曾腐爛。後來暮田田超度了他們的靈體之後,陰氣漸漸散去,他們才開始腐爛了。於是現在,這些屍體是半腐的狀態,白骨上掛著萎縮破碎的肌肉,乾枯殘敗,爛至不同程度的面部還保持著痛苦到扭曲的表情,十分駭人。
更駭人的是,他們每個人都是半坐的姿勢,然而他們並非坐在舒舒服服的椅子上,而是……
坐在自己的劍尖上!
所以,他們等於是自己對自己施行了滿清十大酷刑中的“開口笑”,靠坐下的力道將利劍刺入自己的肛…門,絞碎自己的腸胃,痛極而死!
也就是說,他們是自己把自己爆菊爆死的……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暮田田忍不住想笑,可笑意剛一湧到喉頭,冷不防就是一陣噁心,只好趕緊捂住嘴。
譚仲蘇抱住她,苦笑道:“白日裡我將下人們帶下來的時候,丫頭們都嚇癱了,只好讓小子們一個管一個地矇住她們雙眼,儘快將她們帶到密道中去。”
暮田田強忍下心頭的不適,振作一下,捏了個訣,而後抬手一拂。
剛才那些屍體的腦袋還都是七倒八歪的,有些低著,有些仰著,有些側到一邊,此時隨著暮田田手部的動作,他們竟同時動了一下,齊齊抬頭,望向井口——這些屍體中有一個死時是閉上眼、而且此時眼皮也還完好的,居然做了個睜眼的動作,露出空洞的眼珠子來!
暮田田回頭對大駭的譚仲蘇笑了笑:“這些人自己的魂魄早已不在了,我招了幾個過路的小鬼來,若是追兵很快找到這裡,它們便可替咱們擋一擋。”
譚仲蘇對她讚許地點了點頭,便伸手往一旁井壁上摸去,找到一塊磚,用力一扳,頓時便有格拉拉石門移動的沉重聲音響起。
一條剛好可容一箇中等身材的人透過的地道敞開在眼前!
暮田田糅身一鑽,譚仲蘇也跟了進來,他身材高挺,須得彎腰低頭。地道里一片漆黑,暮田田只聽見他又在牆上摸索了一下,那道石門便又重新合上。
他們倆拉著手,儘量快速地沿著地道一直向前跑去。譚仲蘇告訴暮田田,地道的另一個出口就在靖陰的護城河邊了,由此可以想見,當初羌狄大王子和他手下那些人或許並不是沒有找到這條地道才走投無路,而是因為天厲太子兵臨城下,他們即便從地道里出去,也無異於自投羅網。
——
子時一到,驅鬼大法師突然發現,剛才還加快了移動速度、以至於肉眼都能看得出在不斷後退的紅繩突然靜止。
他沉著臉咬了咬牙。雖然一早就準備好了只要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