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萱愕然地回頭,愣愣地望住他。
她知道他的意思,他是希望她能永遠替代白璇做孩子的母親,他希望她能替他隱瞞曾經的過錯,好讓他盡心彌補一切。
「丞相太強人所難了,我不屬於這裡,終究是要離開的。」白萱的雙眸被愁緒填滿,心頭有說不出的難受,「我只希望別因為你們之間的間隙而傷到孩子,她是無辜的。」
不管他們兩家存在什麼恩怨,白璇已經死了,而她的孩子不該因上一代的糾葛承受絲毫的傷害。
「阿萱……」
龍梓彥嘗試著薛家人對她的稱呼,面色不知不覺地泛紅,他立即將視線移開掩飾自己的尷尬,這才道,「我瞭解鳳曦,他不會放你走,從他見到你的第一眼我便知道。一如當年,他遇上小璇的那日。」
鳳曦十四歲出現在白府那年,他也在。
「丞相大可不必擔心,若老天安排讓我離開,誰都留不住,一如我來時那樣,連我自己都不可抗拒。」白萱的語氣很是疏冷。
不知為何,龍梓彥對鳳曦的指責讓她不悅。
她知道鳳曦的利用,可他這個丞相又會好到哪裡去?深沉儒雅的外表下,到底藏著怎樣一顆心?
「昨日的婚禮讓你累了吧,去休息下,我已經派人帶話給鳳曦,他若能有命出宮,自然會來接你。」龍梓彥不再多說,他知道她已經對他豎起了一道牆。
陽聽得不錯,她果然對他與鳳曦都不信任。
「你……說什麼?」
白萱頓時一震,手中的帕子因她的動作一僵按得過重,疼得她輕撥出聲,可心中惦念的卻是他的話。
他竟然知道昨日拜堂的是她,也知道鳳曦今日進宮會有不測。儘管有多討厭那個一臉風流妖媚相,長得比她還漂亮的男人,可此時聽說他將會有性命危險,心底的莫名彷徨讓她很是不安。
他……會死?
如果有這麼嚴重,今早的他怎會嬉皮笑臉沒個正經?明明像是一隻狡猾的老狐狸,怎會感覺不到危險?
「你應該知道他昨日的行為比公然拒婚還要嚴重,鳳曦這個人,很少會騙人,今日進宮,他極有可能將真相擺在皇上面前,只不過,他從不做沒把握的事,所以,或許他會有命回來。」龍梓彥講述得很平靜,剖析鳳曦已經習以為常。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他與鳳曦,瞭解彼此都勝過自己。
「他為什麼這麼做?既然已經女人無數,多一個公主又如何?」白萱木然地放下帕子,她沒來得及從鳳曦那裡得到答案。
「他只說過不會娶公主,至於原因,那該是與鳳家祖訓有關,這點,鳳老將軍更清楚。我只是沒想到他會用這麼偏激的法子,在婚禮當天調換新娘,這一計絕對是下下之策。」說不嫉妒是自欺欺人。
龍梓彥暗自嘲笑自己,他永遠沒有鳳曦的魄力,沒有他的那種不顧一切賭上全部的瘋狂,更不能像他那樣置之死地而後生。
一個人太沉穩太冷靜,也是缺點。
「請丞相幫我照看一下翔兒,因為今早逃得狼狽,請容我去梳洗整理。」
白萱驀地起身行禮告退,忽然不想再討論下去。這裡的一切原本就不關她的事,無論是鳳曦還是龍梓彥,都不是她那個世界的人。
「爺,要跟著嗎?」陽灰色的身影落在白萱離開的位置。
「不必,在這守著他們,我進宮一趟。」
龍梓彥將視線從白萱的背影上移開,那個瘦弱纖細的影子與他心上的烙印重疊,當年,他也是這樣看著「她」離開。
【第085章】 酒後直言
白萱在陌生的房裡,對著一面掌心大的鏡子看得入神,那應該是一面玻璃種的特級翡翠,在另一面塗上了銀,才成了清晰無比的鏡子。
這是令她陷入沉思的原由,這鏡子與古代那種模糊的銅鏡相比,讓她多了一些親切感,她只是不曾料到自己會因一面鏡子迷糊了過去。
夢境,總是來得詭異,又極為真實。
「阿萱,醒醒。」
龍梓彥再度見到白萱已經暮色籠罩,到了晚飯時間。進到這間為她準備的臥房時,看到的便是她趴在梳妝檯前流淚的樣子。
她的掌中抓著那麵價值連城的鏡子,娥眉微蹙,粉唇微啟,像是在呢喃著什麼,又像是肝腸寸斷地哭訴。
若不是四年前親眼證實了白璇的死訊,龍梓彥差點以為自己眼中的她,從來離開過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