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耀門前,傅玉同尚未發作。
出人意料,禮部的侍郎先向崔澤打出一擊。
“廣平侯過於放肆狂妄了!”
“今日陛下到我等百官,皆為你換上大朝服。”
“我等以頂禮相待,廣平侯你呢?”
“你身上穿的是什麼破爛?!”
崔澤一振衣袍,“在下穿百姓衣,為百姓戰。”
“如何不是以頂禮出征?”
那名站出來的禮部侍郎啞了火。
不過他把崔澤從頭到腳打量了個遍,又憤慨怒斥:
“既是出征,你不著甲也就罷了,你的帥印呢!”
“我昭國怎會有你這等荒唐臣子。”
“真真是損我大昭威儀!”
崔澤聽著“損大昭威儀”幾個字,既齒冷,又想笑。
他越過那名禮部侍郎,望向高臺。
“我不往青州,青州無帥,任北羌踐踏。”
“那才是損我大昭威儀。”
“豎子狂妄!”禮部侍郎急了眼。
他險些擼起袖子衝出來找崔澤幹架。
這時候,是傅玉同適時地用一個眼神,將那禮部侍郎勸了回去。
傅玉同緩緩地將殺機暴露:
“大敵當前,禮數不過是虛數。”
“重點是你,林澤。”
傅玉同步步緊逼,走向崔澤。
他緊盯著他身上的布衣。
“你若無甲,去了青州等同送死。”
“你送死也就罷了。”
“身為主帥,你枉死實則辱沒大昭尊嚴。”
“今日你不著甲,不僅不可放你出景耀門,更得治你辱國大罪!”
崔澤在無盡的風中,平靜地望向傅玉同。
他的一雙眸黑白分明。
“說這麼多,衛尉司中鎧甲如雲,何不能賜我一件?”
六部九司的官員中爆發出細小的議論。
崔澤隱隱聽得見,他們也在問,昭國鎧甲如山,為何不能賜出征的主帥一件。
傅玉同帶著淺笑挑起了眉。
“你乃是廣平侯,不該穿太祖御賜的光明鎧嗎?”
崔澤默了下去。
大臣們也影影綽綽地吹起風言風語。
“光明鎧由玄鐵所制,抵得住任何寶劍青鋒。”
“他林澤不穿這個,是幾個意思?”
“哼,我看他就是想臨陣脫逃,故意不穿重甲。”
“誒,萬一是贅婿討不了主家喜歡,老婆故意讓他死外邊呢?”
高臺上,光啟帝聽著清風送話音,唇邊的笑容越來越明顯。
而一旁,***和薛麥的臉色愈發深沉。
傅玉同乘勝追擊。
他今日非要將崔澤送獄絞殺不可。
“林侯爺,光明鎧在何處?”
“你不拿出來,莫非真想被免去主帥之職,去刑獄司走一遭?”
傅玉同目光灼灼,直把火燒到崔澤身上。
“還是說,你就想入獄,妄圖避開戰事,苟且求生?”
“林澤,你無恥至極!”
狂風驟起,卷得傅玉同和傅玉同兩人都衣袍獵獵。
傅玉同朝服寬大,隨風鼓起來簡直像只吞人的巨獸。
崔澤整個人都落在傅玉同投下的陰影中。
長街盡頭,風過處,仍毫無動靜。
全然不見何水的身影。
倒是高臺上,上去幾個虯髯大漢,為三位貴人搬上了擋風的屏風。
崔澤輕輕地吐出一口渺茫的氣,從高臺處收回視線。
他的對面,傅玉同已擺好了手勢。
傅玉同只等崔澤下一句話出紕漏,即刻喚差役來將他當眾拿下。
崔澤於狂風中攏住自己的衣袍。
他肅直如戈。
“刑獄司的茶我絕不喝。”
傅玉同:“那你拿出光明鎧來。”
“否則,一切由不得你。”
崔澤:“我乃青州主帥,今日出徵,天下間誰敢阻我?”
傅玉同瞪著他:“我就敢!”
“哪怕當著六部九司的面抓你下獄,也不過是我的份內事。”
“我有的是責問你的權柄。”
崔澤一雙眼黑白分明,如日與夜,可納世間。
他獨將傅玉同從眼界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