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念瑤越發覺得林澤的話像臨死前的胡謅,沒有道理可言。
想到生死渺茫,她的腿漸漸不聽使喚,癱軟下去。
崔澤眸中閃過一道狡黠的光。
“林念瑤,往東南跑。”
“傅玉同的宅子離這不過兩條街。”
“跑到他那也能上達天聽。”
“莫忘了,在衛尉司時他請了內廷暗探的首領肖七為他助陣。”
“今日辦事不利,他此刻定在府中向肖七賠笑,求肖七為他遮掩。”
“我們引***的護衛殺進傅家,殺到肖七面前,命就算保住了。”
一聽要把禍水引到傅玉同府上,林念瑤又陷入猶豫。
“不,不行……玉同是我的恩人……”
崔澤鬆開手,滿眼玩味地看著她。
“那你自己選,是死在這,還是去禍害傅玉同?”
林念瑤霎時抿緊了雙唇。
崔澤輕聲提醒:“雪天路滑,跑的時候記得提起裙襬。”
林念瑤聞言放下雙手,攥緊了襦裙。
“跑。”崔澤道。
他驀然轉身,直面連排的刀鋒。
“多謝諸位寬容,‘遺言’算我說完了。”
“不過,說完遺言不等於我會束手就擒。”
護衛中傳出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
“不妨事。”
“我等也是領命行事,雙方各憑本事便是。”
崔澤眯起雙眸,率先發動。
他踢起地上的雪,在雪霧迷濛中奪下一把刀,替林念瑤撞出一個豁口。
林念瑤提裙直穿而過。
傅玉同的府上她很熟悉,在風雪中也不至於迷路。
崔澤不戀戰,更不下死手。
他且戰且退,一路引著護衛往興義街上傅玉同的府上去。
林念瑤很快跑過第一條街,傅玉同的宅子近在眼前。
偏偏這時雪下大了,地上的雪越積越深。
她錯踩一步,一腳絆進雪窩裡,整個人摔了下去。
摔下去的她還擋住路,阻慢了崔澤的腳步。
護衛乘機而動,將兩人團團圍住。
刀鋒越來越近,林念瑤被巨大的恐懼衝擊到爬都爬不起來。
已經無路可逃。
崔澤沒有慌亂,也沒有責備。
他只是沉下聲音:
“站起來,接著再跑。”
說罷,他將刀一橫,任大雪簌簌而落。
大雪落過在他高束的馬尾上,落過他的睫羽,覆滿他手中的橫刀。
護衛步步逼近,再近一寸就能要了崔澤的命。
兩方都明白,崔澤的生死會在下一瞬見分曉。
此瞬將過,崔澤刀出如電。
他刀上覆的雪隨刀而動,灑遍周遭。
灑出的雪勢如滿月。
護衛們被滿目的雪遮住視線,猶豫了半瞬。
在這分猶豫間,崔澤破滿月而出。
他七步七斬,每一斬都用刀背撞斷敵人一處關節。
七步過後,三人倒下。
滿圈的包圍終被破出一個豁口。
林念瑤趁著生門大開,直奔傅宅。
崔澤雪下守關,一人一刀阻擋追兵。
林念瑤冒著風雪衝到傅宅門前。
哪知門前的小童見勢不對,竟喚來同伴,合攏了大門。
雪實在太大,林念瑤拼盡了全力,依舊遲到一步,被擋在門外
她只能撲在完全封閉的門前,用命拍門。
“開開門!我是林念瑤!”
“你們認識我的!”
“玉同請我進府中賞竹,奉我為貴客,你們都不記得了嗎?!”
傅府大門緊逼,毫無回應。
隔著厚重的朱門,林念瑤聽到了大門卡上門栓的聲音。
她面如死灰,倚著門一點點滑了下去。
許是崔澤鏖戰太久,又許是他背後的傷吞盡了他的力氣。
崔澤的刀越發地慢。
而在他身前,冒出來的公主府護衛越來越多。
又是橫來一刀,崔澤招架不住,只能就地一滾勉強躲開。
他趁勢起身,半跪在雪中。
護衛們幾乎將刀鋒壓到他頸上。
崔澤的手雖握著刀,提不起刀與敵相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