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濤眼眸一亮。
“林帥這就想到辦法了?”
崔澤對著月光,掃過印刷在紙上的墨字。
“這上面少了最重要的部分。”
“青州百姓以勞作換口糧日用的部分。”
“傅家為何選擇隱去這一部分?”
範濤聞言,才亮起的眼眸又暗了下去。
他哀嘆一聲,道:“哪還用問為什麼。”
“自然是為了激起民憤。”
“不隱去這一部分,怎麼顯出大人你是個餓死百姓,十惡不赦的大混賬?”
崔澤眸中流過一抹深邃。
“不對,不止如此。”
“就算留下這部分,我依舊是十惡不赦的混賬。”
“在我的計劃裡,上至六十歲老婦,下至七歲小兒,只要是青州城中能動的,就必須幹活。”
“他們勞作一日,也不過吃上兩頓稀的。”
“我殘酷無情,百姓們未必能理解。”
崔澤捻起手中的紙。
“傅家到底為什麼偏要隱瞞這一部分內容?”
崔澤感覺他手中的紙,像是一層魔障。
只要戳破,他的前路,青州的前路又將衝向清明。
寒風驟然變猛。
它像一條狂暴的巨龍。
它咬起地上無數藤紙,捲過崔澤與範濤,衝回天上去。
崔澤和範濤都被揚起鬢髮和衣襬。
兩人對望一眼,一時間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答案。
與此同時,崔澤手中的薄紙終被他捻破。
殘紙破開,月光灑入。
地上和崔澤的眸中都被映出明亮的光斑。
“傅家不敢讓青州城的人知道青州府內有多少庫存,養得活多少張嘴。”
範濤也追隨崔澤道:
“難道他們不僅偷運東西入城,還在打府庫的主意?”
“我們官署內有傅家養的內鬼!”
崔澤鬆手,任大風送走手中的薄紙。
“這下簡單了。”
“抓住這個內鬼,王將軍那自有交代。”
範濤緊著眉頭,問了一聲:
“內鬼不是傅思齊?”
崔澤搖頭,“不止他。”
他一張臉冷得像一潭深淵。
“傅思齊可不知道我軍管的詳細條例。”
範濤捋起鬍鬚。
他在心中排查起官署中的內鬼。
崔澤卻扶住他的手。
“司馬,助我出去。”
“在這空想終是猜測,猜測如何作數?”
範濤聞言眉頭皺得更深。
他忙勸道:“不可!林帥。”
“外面的百姓,都想撕了你。”
“還有中郎將,他也不會放過你。”
範濤抓住崔澤的手,死活不肯放開。
“更要人命的是傅家。”
“城中混亂,他們怕不是會趁機殺了林帥你,再嫁禍他人頭上。”
“林帥,不能去啊!”
崔澤對範濤露出一個寬慰的笑。
他一根根地掰開範濤死抓他的手指。
“範司馬,我非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