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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什麼都沒了

在崔澤的心口上。

崔澤心上傳來一聲細不可聞的撕裂。

他痛得悶哼。

崔澤心口旁,那道表面才結了薄薄一層疤的刀口驟然裂開。

殷紅的血滲了出來,透過層層疊疊的衣服,沾到林念瑤的手上。

崔澤面無表情地握住她的手腕,問她:

“你認定我在設計你,在騙你。”

“那你要殺我這一刀,也是假的嗎?”

林念瑤毫不猶豫,掙脫崔澤本就沒用力的手。

她用帶著血的手,反手打了崔澤的臉一巴掌。

“生死之間的人心如何經得起考驗?”

“是你故意設計我,你有什麼資格問?”

“林澤,這一切,都是你應得的。”

說完,她旋身離去。

走出正堂之前,林念瑤停了一次腳步。

“你就為了那件光明鎧。為了一件死物那麼糟蹋我。”

“林澤,你註定竹籃打水一場空。”

她用帶恨的眼睛刺著崔澤。

“我把光明鎧交給玉同了,你再也別想得到它。”

“還有,你別想再踏進我的院子,我嫌你噁心。”

……

廣平侯府足有三進院落,崔澤卻在寬廣天地間被困方寸,最終無處可去。

林念瑤將他的劍扔出門外。

他只好提著劍,回到了柴房。

將柴房的門敞開,崔澤才得到一縷天光。

他解開衣衫,半袒著胸,用紗布沾著冰一般冷的鹽水拭去傷口處的血汙。

他在門前點起一團火,將稍粗的縫衣針放在火上炙烤。

等縫衣針燒燙了,他將針摁在緩緩滲血的傷口深處,燙出焦疤。

待血全止住,他為自己敷上白藥。

整個處理刀口的過程,層疊的痛不停地刺激著他的神經。

他麻木地替自己包紮。

不是忍過了痛,不痛了。

是無可奈何,只能痛著。

人生好像總是這樣,行至半路,還未享什麼福,就已被突如其來的馬車撞得粉身碎骨。

被撞到粉碎的身體會比心先一步認輸,接著不分場合,不管不顧地發出悲鳴。

這像是一種人無法對抗的本能。

本能地消磨掉一個人做人的尊嚴和意志。

崔澤自嘲地笑了一下。

也是,人不過是一塊肉,除非是死肉,不然哪有不疼的呢?

忽然一陣寒風。

門前的火堆竄起一股煙,瞬間熄了。

連堆火都留不住……

崔澤失盡力氣,靠著柴堆,陷入他極力避免的消沉中。

不過短短几個時辰,他又什麼都沒了。

本來策馬可及的青州一下變成天邊的海市蜃樓。

更可恨的是今晚的麗山。

他明知道會被逼著在殘害忠良,推老國公出去送死的屈辱奏摺上籤下姓名。

他仍不得不去。

記在屈辱奏摺上的那道名字會被史官記載進史冊。

寫的還是——林澤。

崔澤攥緊拳頭,猛地捶向桌面。

男兒若如此,他還有何顏面做男兒?

……

數尺之外,老夫人房中。

林君成祖孫兩個圍著火取暖。

林君成倚在柔軟的棉花枕上,說了個無聊的笑話,逗得老夫人哈哈直樂。

老夫人咬了一口傅玉同送來的金絲棗糕,呷了一口暖暖的薑茶。

“乖孫,照你說的,林澤那個煞星,今夜鐵定活不過三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