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燁端起茶盞,微微閉眸,去嗅茶的清香,茶香清甜,他慢悠悠地品嚐後道:“這龍井茶,取露水泡之,真是香甜。只是這一杯茶,到底清甜不足。”
程緋染淡笑道:“你這樣考究,普天下的茶,都能叫你挑出毛病來。”
慕燁輕笑一聲,輕輕放下茶盞,道:“我這不是挑毛病,只是對茶的尊重。每一種茶味,都有它獨特的韻味,泡得差了,那可是對茶極大的傷害。”
程緋染輕笑不止,“你總有你的一番道理,我說不過你。用過早膳沒有,我叫人給你上一些來。”
慕燁只是輕笑,並不言語。
程緋染無奈道:“這早膳是一定要用的,不然對你身子不好。表哥,我想她,一定不希望你如此。”
慕燁俊朗的面龐閃過一絲悲傷,唇畔卻還是揚著笑意,道:“多年習慣了,不礙的。對了,我娘說讓你出宮後到王府一趟,她可是想念你。”
程緋染只好作罷,不再勸他,“在宮裡陪伴皇祖母幾日,便就到王府看望舅母。”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談著,而後皇后派人來傳話,請程緋染一起過去用早膳。程緋染應了,對慕燁道:“表哥,一道去見見皇祖母吧。”
慕燁神情一怔,道:“我還有事情,並不過去請安了。”
程緋染只在心裡暗歎,到底表哥還沒有放下。這座紫禁城裡,每個人都有許許多多的故事,便是連當年那樣與世無爭快樂瀟灑的慕燁表哥,也有這化不開的解。
昭陽殿中,氣度高華的皇后娘娘一身品服,化著淡雅紅妝,淡笑的眼角已有絲絲紋理,到底是做祖母的人,到底比之不得那些年輕的女子。只是多年為後,她的氣質,她的淡然終究是沒有人能夠比的。
錦若攙起高貴的皇后,道:“娘娘,早膳已備好,也差人去請郡主了。”
皇后娘娘道:“錦若,還是你最能體貼本宮的心,什麼事兒都想到本宮前頭去了。只是,你說今兒燁兒會來見本宮麼?”
錦若笑道:“娘娘,郡王日理萬機,只怕是沒有時間過來。只是,您到底是從小疼他的祖母,他不會故意不見您的。”
皇后卻悽悽一笑,“不過都是些哄我的話,本宮哪裡能不清楚,他到現在還在怨我!”
“娘娘……”
“罷了!本宮心裡清楚,這事兒急不來。終有一日,燁兒他會體諒本宮的心。”
說話間,程緋染款步姍姍而來。皇后揚起笑意,道:“染兒,昨日睡得可還舒坦。”
程緋染稍稍福身道:“十分安穩。錦若姑姑想得周全,知道染兒夜裡無法安眠,早早備下了安神香,所以昨日一夜,染兒可是一覺到天明呢。”
皇后呵呵笑了,拉著她坐下,又關切了幾句,而後道:“他走了?”
程緋染心中一震,精緻面容卻揚著笑容道:“表哥匆匆而來,只傳了一句話便也就離開了。昨日進宮時,我聽哥哥提起,說表哥這幾日忙著京都府衙事宜,一點兒都不得空,連在王府的時辰都很少。”
皇后“哦”了一聲,並不再問。
幾日轉眼便就過去,程緋染出了宮便直奔嶺南王府而去。下了馬車,她才發現,嶺南王府門前竟掛了紅帶燈籠,瞧樣子,卻是像辦喜事的模樣。程緋染不明就裡,帶著疑惑往王府裡走,只發覺王府內真是準備著半喜事的樣子。
嶺南王妃見過程緋染十分高興,拉著她不肯鬆手,噓寒問暖。
程緋染倒也配合,只是終究藏不住心中疑惑,問道:“舅母,王府裡是要做喜事麼?怎麼方才我進府,下人們忙著佈置呢?”
王妃笑意盎然,樂呵呵地道:“是啊,是琰兒的喜事。這是你皇祖母前兩年訂下的婚事,如今沈瑩年紀也到了,我便謀算著該迎娶她進門了。”
程緋染旋即想起兩年前曾見過一面的右丞之女沈瑩,那是一位十分有主見且驕傲的女子。只是舅母為何要選這個時候迎娶她進門呢?表嫂剛剛小產,她如何能受得了?
程緋染道:“是沈右丞家的小女麼?”
王妃笑道:“就是她了。兩年前你們還見過一面的。只是她這些到處遊歷,甚少在京都。那是個跟你一樣有主見的孩子,聰慧嫻熟,又自小熟讀聖賢書,跟你表哥該是幾位般配的。”
程緋染擔憂道:“可是舅母,表嫂剛小產,這……”
王妃斂了斂笑意,悽悽道:“舅母知曉對不住昭嵐,只是這事兒是一早就定了。本以為王府能夠雙喜臨門,可是如今……染兒,你與昭嵐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