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多說兩句。
張居廉越來越器重他,想提拔他做詹事府少詹事。陳彥允看得出這是張居廉想要真的重用他,張居廉手底下的門生很多,但是真的得他器重的也只有幾個,這個機會相當重要。要不是大伯早些年在張居廉落魄的時候曾救助過他,恐怕還沒有張居廉今日的師恩。
陳彥允順利進入了詹事府,官場上他平步青雲,但還沒來得及高興。陳家就變故徒生,陳老爺子得了惡疾,臀生褥瘡,三個月的時間就迅速地瘦了。
重病的時候他握著陳彥允的手,叮囑他:“……陳家,以後你要撐著。父親再也管不了你了,你還是隨你大伯……”他喉嚨發哽,“不聽父親是對的,你現在就很好,很好!”
陳彥允眼淚直流,帶頭半跪在地上,聽到身後有女眷嗚嗚地哭,第一次覺得自己無力。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有的時候人力就是這麼弱小,任他再怎麼聰明,他也不能起死回生。
陳彥允本以為他沒跟著父親長大,父親死的時候他並不會太傷心。
但其實血濃於水,他怎麼會不傷心呢。(未完待續)
番外 二 三爺(二)
父親死時正好是夏天,屍首放不住。家裡請道士算日子,要送回保定安葬了。
正好保定裡又要修路了,陳家和紀家打算商量一番,不僅重新修路,還要把兩家的祠堂翻修新的。
陳彥允就去了紀家,跟紀家大爺商量。
紀家大爺很爽快地同意了。又安慰他:“九衡,咱們也算是一起長大的,這情誼不用說。老爺子喪葬之事有什麼需要紀家幫忙的,你儘管說就是了。”
那時候陳彥允還只是詹事府少詹事,雖然仕途坦蕩,卻還沒有到讓紀家大爺生畏的地步。兩人相談他還不至於拘束。
陳彥允點頭應允了,紀家大爺則留他喝茶:“我看你最近精神疲乏得很,倒不如趁此時機多歇息幾年。你家也不會幾年就吃窮了吧……”
陳彥允的父親一死,他應該回家守制三年的。
陳彥允默默地喝茶,說:“當初老師的父親死的時候,正是他忙的時候,當初朝廷上多少人上諫他不守孝道,還不是被皇上斥責回去了。我正入詹事府,什麼都還沒有弄清楚,這時候就回家守孝,難免會讓老師心生不快。這事還要慎重些才行。”
紀家大爺說:“我倒是沒想到張大人那裡。你現在倒是越來越謹慎了。”
陳彥允苦笑著擺手:“算不上什麼誇獎,不說這個了!”
正好管家來找紀家大爺說話,紀家大爺就讓陳彥允到院子裡看看,晚上再留個飯,這時候他們已經趕不回宛平了。
陳彥允倒也沒有推辭,夏天的晚上的確悶熱。他又心中鬱積,能去透透氣也好。他沿著宴息處外面的小徑慢慢往前走,繞過一片臘梅樹,前方是個荷池。
他聽到女孩兒說話的聲音。
中氣十足,又還有些稚嫩,笑嘻嘻地說什麼採蓮蓬的話。
他面無表情地聽著。
這樣天真的年紀,不食人間愁苦。也不知道等她長大的時候。還會不會這麼天真。
等到他再往前走一步。才看到兩個小丫頭,那個衣著像小姐的比丫頭還大,十二三歲的年紀。伸著手勾細細的荷花枝,手腕上的金鐲子晃盪著,她手腕太細,金鐲好像立刻就要滑落掉進水裡一樣。
看得人心裡發緊。
小丫頭嚇得要哭了。那小姑娘卻不怕,還威脅要把人賣到山溝裡去。
最後她沒踩穩。跌落到水裡的時候,還一臉呆若木雞的樣子。小丫頭又忙著去拉她起來,她要忙著起來,忙著罵小丫頭。場景混亂得很。他臉上也出現一絲淡笑,覺得這女孩這樣也好,有生氣。
他正要走的時候聽到有呼救聲。
陳彥允的腳步頓了一下。
他真正的個性其實相當的冷漠。而且不想多管閒事。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最後他還是回去了。也許是想到了自己早逝的五弟。他也是掉進水裡沒救的。
他在那個水坑裡,水坑很深,他看到一張蒼白的小臉淹沒在水中,慢慢往水裡沉去,她剛才還這麼的有生氣,但也許轉瞬就沒了。
一掐就死,就像朵花一樣。都用不著費力。
女孩半昏迷的時候,揪著他的衣袖喃喃著不要他走,倒還有些可憐可笑。他要是不走,恐怕這女孩醒後會後悔一輩子吧!他是有正妻的人,這是要為人家女孩負責,豈不是佔盡便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