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頭誇讚道:“做得好,做得好。我原還不放心你嫁到武安候府去,現在看來這擔心完全是多餘。武安候能這樣為你著想,我就放心了。說著她將臉色一正,沉聲道,“衿姐兒,我知道你生性良善,但武安候老夫人的病,你千萬不能幫她治好了。我看,就維持現在這個樣子再好不過了。”
舒氏剛還絮絮叨叨數落蘇慕閒不該那麼對待母親的忠僕呢,卻不想就聽婆婆來了這麼一句,愕然道:“娘,您怎麼……這樣做,是不是太不孝了?”
邵老夫人早就對舒氏有些不滿了。舒氏性子溫柔。心地仁善寬厚,這是好事。可太過心善,太容易心軟,就會給晚輩帶來無數的麻煩。她這做婆婆的還在世,能震得住場子。可以後她要不在世了,以舒氏這心善得有些是非不分的性子,必然會生出許多事來。夏祁和夏衿是晚輩。又不能說她什麼。到時候,不知會鬧出什麼亂子來呢。
所以,說不得她現在得做一回惡人。好好敲打這個兒媳婦一下了。
她睇了舒氏一眼:“不孝?怎麼才叫孝?難道母親要殺人,明知是錯的,也要替她遞刀子,這才算孝順嗎?”
“呃。”舒氏頓時啞然。
“現在明擺著。武安候老夫人明知武安候克母,她還是回來了。而不是在外面找一個處所安住,就是懷了必死的心,回來要讓武安候為她心愛的小兒子償命。而這償命,卻又不是簡單的償命。她是要將武安候折磨得生不如死。你看看她做的事,明知嘉寧郡主……哦不,庶人安以珊。最讓武安候討厭,她卻毫不猶豫地去燕王府求親。這是一個愛孩子的母親該做的事嗎?”
“不是。”舒氏老老實實地聽訓。
“她既有這樣的心思,太后偏給武安候賜個他喜歡的女子,那她會怎麼做?難道會安安穩穩等著抱孫子不成?不知有多少見不得人的手段在等著這兩個孩子呢。”
“可是……可她不是病得下不來床了嗎。”舒氏嚅嚅地道。
“但你剛才可是叫衿姐兒給她把病治好!”邵老夫人的目光如利刃般,掃了舒氏一眼。
舒氏臉一紅,訕訕道:“媳婦、媳婦沒考慮周全。”
畢竟這個兒媳婦是半路找回來的,互相之間還有些生份,邵老夫人也不好訓得太厲害,放緩了些語氣道:“三兒媳婦,我知道你心善,但這心善得有個度。你只看到武安候老夫人躺在床上可憐,一面叫衿姐兒把她的病治好,一面又責怪武安候把她的忠僕打殺收買。他們是晚輩,不好違揹你的意思。可真按你所說的做了,沒準成親不久,你就要去給衿姐兒和她夫婿收屍了,而且還是被折磨得面目全非的那種。你說說,你不殺伯仁,伯仁是不是為你而死?你這是愛孩子呢,還是害孩子呢?”
舒氏被她這說話驚得寒毛倒豎。
她睜圓了眼睛,望望夏衿,又望望邵老夫人,雙手一個勁地亂擺:“我沒有,我沒想到這些,我真不是故意在害衿姐兒的。我只是覺得武安候老夫人……”提到這個名兒,她又不寒而慄,邵老夫人把這人描繪得太可怕了,提起她舒氏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我真沒想到會那樣,真的。我我……我只是以為她的病再不會好了,不會再傷害衿姐兒……”說到後面,她覺得自己渾身是嘴都說不清,就好像她真要害自己女兒似的。難怪剛才在馬車上,衿姐兒問她她是不是她女兒呢,原來,原來後果是這麼可怕嗎?
又是後悔又是害怕,還拌著深深的懊惱,她的眼淚如雨一般落了下來。
夏衿只靜靜地站在那裡,垂著眼望著地面,臉上不帶什麼情緒,就好像流淚的是不她的母親,而是一個跟她無關的陌生人。
這讓舒氏更絕望更懊惱,她禁不住嗚咽出聲。又覺得這樣在婆婆面前哭很失禮,強行將哭聲又壓了下去。
“好了。”邵老夫人決定不那麼輕易原諒舒氏,舒氏經歷了那麼多苦難,還這麼軟糯天真,除了她生性如此,還跟沒外心的丈夫和一雙帖心的兒女有關。讓她吃點苦頭,反思一下自己才好。因此邵老夫人揮揮手,對舒氏帶來的下人道:“扶你們夫人回去吧。”
舒氏也不敢留,匆匆行了一禮,就退了出去。出去之前,她哀怨地看了夏衿一眼,希望女兒能夠原諒她,可夏衿垂著眼,根本不看她。她只得哀哀悽悽地去了。
聽得舒氏走遠了,邵老夫人這才放緩了聲音,對夏衿道:“別怪你娘,她也是為你好。怕你們被人非議,名聲受損。”
“嗯,我知道。”夏衿臉上揚起一個明媚的笑容,對邵老夫人道,“我娘太過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