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段河面。正是黃河拐彎處。自北向南的黃河,非常突然的拐了個大彎,變為自西向東奔湧而去,尤為的壯觀。
大後磐媛、衣通姬與草香幡梭姬三女中,大後磐媛有孕在身,得留在長安生產,衣通姬在不上床的前提下,對雲峰依然是一幅愛理不搭的模樣。只有草香幡梭姬,自動請纓要隨著出征,好見識下中土的山川風物,她雖然功夫不行,連明勁顛峰都還差上一點,但怎麼說,也練過些花拳繡腿,長途顛簸倒也能經受的住,於是,雲峰把她與劉月茹、庾文君、荀灌娘一道帶在了身邊。
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倭島那個地方,處於孤立無助的大海上。它雖然有清澈的河流,也有秀麗的山巒,仿如一個個精緻的小品,不須修飾,便渾然天成,卻缺了份雄偉大氣,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人,會不自覺養成性急、器度狹窄、敏感、神經質以及多愁善感的性格,其中的極端者會心靈扭曲,走上自殘自虐的道路,或是搞些變態的東西出來,而眼前的濁浪滔天,以及那驚濤拍岸的轟鳴水聲,則可以使人的心胸無限開闊!
在倭島出生長大的草香幡梭姬又何曾見過如此美景?與大江的瑰麗雄壯不同,黃河則是顯現出一幅蒼涼而又奇詭的景象。
就著落日的餘輝,草香幡梭姬忍不住讚道:“真沒想到,世間竟然還有黃顏色的河流,真美啊!”
庾文君立時來了勁頭,得意道:“這算什麼,上游四百多里處有一壺口大瀑布,滾滾黃河水至此,百多丈寬的洪流驟然被兩岸束縛至二十丈不到,上寬下窄,在二十丈的落差中翻騰傾湧,聲勢如同在巨大無比的壺中傾出,故名曰:壺口瀑布!”
“真的嗎?”草香幡梭姬向著上游望去,美目中,不由現出了嚮往之色。
“嗯!”庾文君重重一點頭:“壺口瀑布一年四季都很有特色,春秋季節水清之時,陽光直射,彩虹隨波濤飛舞,景色極為奇麗!夏季湍流急下,激起的水霧,騰空而起,恰似從水底冒出的滾滾濃煙,十數里外都能看到呢,而到了冬季,水流從兩岸形狀各異的冰凌、層層疊疊的冰塊中飛流直下,仿如搭起了一座美麗的冰橋,兩岸溢流形成的水柱如大小不一的冰峰倒掛於懸崖,包你見著都捨不得離開!
如今是八月時節,水流不大不小,正是觀賞瀑布的最佳良機,可惜啊,將軍連船都沒有,看來是準備在冬季河面封凍才會攻打對岸了,不過,如果有機會的話,能看到冰瀑也算不錯了。”
草香幡梭姬又把美目投向了雲峰,滿滿的全是欺待!
雲峰卻不解風情的搖了搖頭:“黃河岸邊,除了蒲坂,並無戰略性要地,這一次入幷州的目地,是待拓跋部與石氏兩敗俱傷之後,再擇機一舉而殲之,因此只會向幷州內地進軍,不可能迂迴至上游河岸,更何況殲滅了拓跋部主力,還須與韓勇協同夾擊襄國,而韓勇雖是暫時止步不前,實則也在等黃河封凍,所以,冬季一來,必將大戰連場,根本就沒時間往壺口專門去看瀑布,這隻能以後再說了。”
“哦!”草香幡梭姬的俏面立刻晴轉陰,失望之色溢於言表,但她也明白軍國大事非同兒戲,因此,倒也沒向雲峰投去幽怨的眼神,過了小片刻,卻又問道:“文君你剛剛提到的,上游的水面才百來丈寬,如果在冬季河面結冰,從上游渡河,或是以騎兵繞過去,兩面夾擊,豈不是勝過在這一處強攻硬打?”
“這個。。。。”庾文君一怔,她雖然偶有神來之筆,不過,對於軍事戰略卻是不通,這下子可把她給難住了。
荀灌娘接過來,微微笑道:“往上游去,多為河谷地帶,谷深皆在四十丈以上,這已是一道難以逾越的天塹,馬匹根本過不了河,而且西面雖是平原,黃河以東卻是連綿呂梁山,即便人勉強過河,翻越呂梁山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以疲憊的步卒繞道攻打浦坂關,除了勞師耗財,是半點作用都沒有,倒不如冬季從正面攻打。
其實,這裡隔河設兩座關隘是有道理的,戰國時期,秦魏兩國隔河相峙,此地處於晉秦之間的交通要衝,南過黃河,可達潼關,亦可抵長安,實為山河要津,故歷代兵家常常在此爭奪,秦穆公三十六年(公元前624年),秦將孟明視濟河焚舟,漢朝初年,魏王豹謀獨立則絕河關,均在此處。
這裡的水勢相較於上游要平緩了許多,黃河在龍門(今山西韓城市北30公里)雖然河道較窄,寬度僅有二十丈,但水流洶湧,河床離開龍門後河面漸漸才變得開闊,水流也相對平穩起來,因此,早先這裡有一座浮橋,兩岸民眾可直接往來,初建於秦昭襄王五十年(公元前25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