籌糧背後真相的真正重臣也清楚。關鍵是剩餘的這近一個月時間中,黃河流域的降雨量到底能夠達到怎麼樣的程度。
而皇帝問起趙德昭時,趙德昭對葉塵和羅公明同樣是不遺餘力的大加褒揚,但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對開封府和趙普派去的四人隻字未提。這一點,趙德昭已經和趙普溝透過,甚至是後者示意。所以趙普對此沒有什麼意見,可是趙光義心中便就不痛快了。不管怎麼說,王鑫和胡正一兩人算是起了至關重要作用的,甚至王鑫替趙德昭背了黑鍋,得罪了人,還被治了罪。
一番歌功頌德之後,便要論功行賞,這時穩穩當當站在那兒的趙普方始出班,高聲奏道:“陛下。魏王德昭年少睿智,機敏幹練,此番南狩,已然證明了他的才幹。但臣以為,魏王年輕,雖具才幹,卻乏歷練,如今魏王已然成年,陛下應予魏王一些具體的差遣,這對魏王是大有裨益的。”
“唔,趙卿所言有理…………”趙匡胤自從得知葉塵脫險,糧食又順利運送回京師的訊息之後,這幾天心情真的很好,他笑眯眯地撫著鬍鬚問道:“那麼,依相公之見,德昭該做些什麼差遣合適呢?”
趙普躬身道:“皇長子貴為王爵,已至人臣之巔,封賞是談不上的,任何官職,都是為了讓魏王能夠有所歷練,更加不必計較高低。臣以為,雖以魏王之尊,也不必許之以高官。否則就失去了讓魏王多加歷練的作用了。”
趙匡胤微微頷首,表示深以為然道:“那是自然。”
趙普不動聲色地道:“魏王此番南狩,對風土人情、地方百官,已經有所瞭解。陛下戎馬半生,武功卓著,正所謂虎父虎子,是故,臣以為,不如就封魏王為禁軍殿前都點檢,讓魏王在軍事方面再有所涉獵學習,成就文武雙全的一位賢王,不知陛下以為如何?”
趙光義聽了這話臉上騰地一紅,紅光剛剛泛上額頭,刷地一下整張麵皮又白了,緊接著又恢復如常,顏色變幻之快,讓一直暗中用眼角餘光注意著趙光義的葉塵不禁唬了一跳:“我靠,趙老二這練的什麼內功…………”
難怪趙光義有這樣的表情,趙普這番話一出口,朝堂上已經有許多官員露出了詭異的神色,目光在天子、趙普、趙光義三者之間開始逡巡起來。一些新晉的官員不知其中緣故,還不以為然,殿前都點檢是禁軍殿前司的第二把手,只是從三品的高階武官,上邊還有殿帥呢,趙德昭是皇子親王,何等尊貴的身份,屈尊做個禁軍殿前都點檢有甚麼了不起的?
可是朝中一些老臣,尤其是大宋立國之初就是朝中官員的人,一聽趙普這麼一說,登時勾起了他們的回憶,表情可就有點古怪了。要知道,當今天子,在黃袍加身,陳橋兵變之前,所擔任官職便是殿前都點檢,且因為這個原因,開國十多年來,這個職位一直是空著的。
若是外人擔任這個職位,肯定大有忌諱。可天子的長子趙德昭擔任這個職位,反而從某程度上諭示其儲君的身份。
現如今趙普卻主動建議讓魏王擔當這個軍職,這是什麼意思?這簡直是當眾給趙光義一記響亮的耳光!
可是趙普說的冠冕堂皇,趙光義又不便反駁,甚至不方便讓自己的人出面反駁。那一來就算趙德昭做不成禁軍殿前都點檢,也難保不會引起天子對他的警覺,未免得不償失。趙光義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把恨深深壓在心頭。
趙光義沒有表態,他這一派的人雖不出面附合,自然也不便出面反對,趙匡胤卻似乎完全不曾記起這樁舊事,他緩緩掃視了群臣一眼,捋須沉思片刻,點頭道:“好,那朕就封德昭為禁軍殿前都點檢,讓他去學學行伍中的本領吧。”
趙普聽了,嘴角便悄然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這不過是一個試探而已,現在,他自信已經明白了官家的心意,那麼他就可以從容佈置下一步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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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會之後,葉塵和東西兩府(樞密院和政事堂)重臣。以及三司正副使,和趙光義被天子留了下來,進入內廷,站在崇政殿的御堂上。
趙普都知道黃河中上游,河東、關中、關西最近陰雨連天,暴雨頻頻,趙匡胤又怎麼能不知道。
甚至他這幾天已經讓河堤司的人進行預測,若是這樣的天氣再持續上半個月,按照往年河堤加修標準,黃河決堤,大洪災已成定局。如今因為葉塵的出現,提前知道此事,準備了大批糧食自不用說,動用十數萬軍民搶修河堤,最終也要比往年更高、更厚、更堅固。才得以在目前為止,黃河始終沒有決堤。可若是這樣的天氣持續超過半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