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熱起來。
陸魁更是回屋脫下外褲,換了一條大褲衩,上身也只穿一件灰色的背心。
兩旁的趙發和閻王也沒個正經,早已扯去外褂,直接赤膊上陣。
陸魁漲著大半個紅臉,一手扶著桌角,一手端著酒杯,卷著舌頭:“趙發兄——兄弟——你是主任——但——但到了我陸魁家裡——我不把你當——當主任——就當——當你是我親兄弟——來來——走——再走一個——”
趙發畢竟是村委會主任,張家娶親,李家喪父,但凡村裡有紅白喜事,都邀請他前去。如果請不到趙發,主家興許還會覺得沒面子。
吃喝得多,酒量自然水漲船高。
因此,這半斤多老白乾,對他只能算是熱身。
閻王是做棺材板的,一般只被邀去參加白事,因此酒量也不算小,但明顯遜色於趙發。此時,他那張油膩膩的黑臉,已經滲出些許紅色光澤,真可謂黑裡透紅。
見陸魁提議再走一個,趙發沒有停頓,爽快地站起身來,端杯便一飲而盡,然後笑眯眯地看著陸魁,慢慢將杯底朝下,示意自己喝光了,而且一滴都不剩呢。
陸魁是三人中酒量最差的,但考慮到明天要請趙發和閻王前往老范家替自己助陣,也就硬著頭皮喝。
這不,沒料到趙發喝得這麼輕鬆,他倒有些遲疑了:“趙發兄弟——好——好酒量——要不——我喝一半——一半成不——”
趙發抖了抖杯口朝下的酒杯,微笑地搖了搖頭,示意不行,然後說:“你陸魁兄弟不就是想要老范家的三棵老榆樹麼?放心吧,只要我到場,往他老范家門口一站,稍微動動嘴皮子,保準他老範乖乖把那三棵老榆樹給你送過來。但有個前提啊,今天這酒,你得讓我喝高興嘍,哈哈——”
閻王不管那兩站著的傢伙討價還價,獨自點了根菸,有滋有味地抽起來。
一瞥眼,正見院門口過來兩條土狗,便起了逗狗的興致。
當下,他抓了一把啃食後的骨頭,逐一地丟給兩條土狗。
兩條土狗也不生分,一會兒鑽進桌底,一會騰出,爭先恐後,那叫一個歡騰。
可惜,黃毛小母狗,明顯不具競爭力,幾個輪迴下來,不過搶到一兩回。
多數骨頭,都被黑狗一口叼住,沒咬兩下,就直接下肚。
這邊逗狗接近尾聲,那邊的討價還價也有了結果。
結果是在趙發的監督下,陸魁擰緊眉頭,像喝毒藥似的把那杯酒喝下。不過,在附庸風雅地學趙發把杯底慢慢朝下時,酒杯裡還是不爭氣地滴出了一小溜酒水來。
趙發立即吵嚷:“不算,不算,這叫什麼喝酒?再來一杯!”
陸魁立即把酒杯攥在手心裡,再一屁股坐下,衝著趙發直擺手,說什麼也不肯再喝。
閻王逗狗的興致還健在,便對陸魁說道:“魁哥,你把面前的骨頭都丟桌下去,老孫家的兩條狗可等急眼了——”
陸魁的心思全在趙發那邊,聞聽這話,也沒多加思考,抬手就把面前的三四根剩骨往自己胸前一抹。
然而,神奇的一幕發生了:
陸魁這一抹,是想將這些剩骨從自己身前的桌沿抹下,然後任由兩條狗爭搶去。
哪知,這一抹,卻出了一點小意外。
三四根剩骨,有兩三根不巧全落在了大褲衩上,落地的只有一根。
不用說,這落地的剩骨,依舊被黑狗叼了去。
這可把那隻黃毛小母狗急得團團轉,幾乎就要發飆。
突然間,它眼睛一亮,抬頭瞄見陸魁大褲衩中央的小半截骨頭。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這黃毛牲口,從桌底猛然躥出,兇狠地直撲陸魁的褲襠——
“啊——”
一聲慘叫,嘹亮在陸家院子的上空,久久不能平息——
第022章 熱血沸騰
像是預感到什麼,這天凌晨,老天爺很反常,反常地電閃雷鳴,不一會兒便鋪天蓋地的下起暴雨來。
暴雨伴著大風,將十里村的山水沖刷出了幾分不同尋常的寒意來。
那些零落在雨簾中的房屋,靜默了一般,彷彿都在關注一場結局沒有懸念的人間爭鬥。
透過窗戶玻璃,或明或暗地看著後院的三棵老榆樹,範堅強不免心生幾許滄桑:那在風雨中飄搖的老榆樹啊,何嘗不是飽經歲月磨礪的人生,與世無爭地沉默著、忍耐著,到頭來卻要遭人強滅——
這麼想著,他攥緊了雙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