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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部分

志。如果有誰能在衝鋒的那一剎那從旁邊看看葛利高裡的話,他可能還會認為,是冷靜、清醒的頭腦在支配著他的動作呢。因為從表面上看,這些動作都充滿自信、準確和恰到好處。

雙方之間的距離輕易地縮短了。騎上和馬匹的身形變得越來越大。雙方騎陣之間的一小塊遍地衰草、還留有殘雪的鄉村公共牧場,完全被馬蹄吞沒了。葛利高裡盯上了跑在自己連隊前頭約有三匹馬那麼遠的一名敵騎。他騎的那匹深褐色高頭大馬,像狼一樣一縱一縱地跑著。這名騎士在空中揮舞著軍官用的軍刀,鑲銀的刀鞘在腰間搖晃,直碰馬鐙,在陽光中閃爍,像陣陣烈焰。轉瞬間,葛利高裡就認出了這位騎士。這是一個卡爾金斯克的外來戶共產黨員,名叫彼得。謝術格拉佐夫。一九一七年——那時候還是個二十四歲的小夥子——他打著一副前所未見的裹腿,頭一個從德俄戰場上跑回家來;同時還帶回了對布林什維克的信仰和在戰火中鍛煉出來的堅定剛強的性格。是一名堅定的布林什維克。在紅軍中服役,在暴動發生前從部隊回到鎮上來建立蘇維埃政權。正是這個謝米格拉佐夫在信心十足地駕馭著戰馬,姿勢優美地揮舞著在搜查時繳獲來的專為檢閱用的軍官馬刀。

葛利高裡呲著咬得緊緊的牙齒,抖了抖韁繩,馬就聽話地加快了速度,葛利高裡在衝鋒的時候,有一種他獨具的劈刺方式。當他的聽覺和視覺辨認出是一位勁敵的時候,或者是當他要不顧一切,準確地給敵人致命的一擊的時候,他就採用這種劈刺方式。葛利高裡從小就是左撇子。連拿勺子和畫十字都用左手。潘苔萊·普羅珂菲耶維奇為此曾狠揍過他不知多少次,連同年的孩子們都管他叫“左撇子葛利什卡”。打罵大概對年幼的葛利什卡發生了作用。從十歲時候起,他就改掉了用左手代替右手的習慣,“左撇子”這個外號也沒人叫了。但是他一直到今天還能用左手做右手能做的一切事情。左手的力氣甚至更大些。衝鋒時,葛利高裡利用這種優勢,總是非常奏效。他撥馬衝向選準的敵人,通常也跟大家一樣,從左邊繞過去,以便用右手去砍;而那個即將與葛利高裡交手的人,也是這樣想法。於是等到離敵人只剩十來沙繩遠,而且那個人已經把身子略微傾斜,舉起馬刀的時候,——這時葛利高裡陡然,但不動聲色撥馬繞到右面,把馬刀換到左手裡去。沮喪的敵人被迫臨時改變姿勢,因為從右向左,隔著馬頭,砍起來很不習慣,就失去了信心,感到情況不妙……葛利高裡竭盡全力,拼命砍去,同時使勁把刀往後一帶。

“鍋圈兒”教給葛利高裡“巴克拉諾夫劈刺法”,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在兩次戰爭中,葛利高裡已經“鍛鍊”成了高手,掌握馬刀劈刺技術可不像扶犁把那樣容易。他在劈刺技術上頗有獨到之處。

為了能在一瞬間把馬刀從一隻手換到另一隻手,所以他從來不在刀把上拴穗頭、他知道在猛烈劈刺時,如果刀的斜度不準確,刀就會從手裡飛出去,甚至手腕於會脫臼。他練出一手很少有人會的高招,只要輕輕一下,就能把敵人手裡的武器打掉,或者是輕輕一觸,就使敵人的胳膊麻木不舉。葛利高裡對用冷兵器廝殺的學問有很深的造詣。

砍葡萄藤的時候,如果快刀削去,斜砍斷的藤條可以連顫動都不顫動就落下來,葡萄架的柱子晃都不晃。哥薩克的馬刀砍下來的藤條尖頭,能輕輕地扎進原株旁邊的沙土裡。有點像喀勒梅克人的、漂亮的謝米格拉佐夫就是這樣輕輕地從馬鞍子上滑下來,用手巴掌緊捂住被斜砍了一刀的胸部,落在直立起來的馬下。全身散發出臨死的涼氣……

就在這時,葛利高裡在馬上挺直了身子,立在馬鐙上。第二個紅軍騎兵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馬,沒頭沒腦地朝他衝來、葛利高裡隔著高仰起、流著汗沫的馬頭,還看不到那個騎兵,但能看見馬刀和彎曲的斜背和烏亮的刀刃。葛利高裡使出全身的勁兒勒了一下馬韁繩,躲開劈來的一刀,——把右面的韁繩往手裡收緊著,朝敵人彎下去的、颳得光光的紅脖子砍去。

他頭一個從混戰的人群中衝殺出來。眼前是一片螞蟻似的蠢動的騎兵。手巴掌上是一陣陣的神經質的刺癢。他把馬刀插回刀鞘,拔出手槍,策馬全速奔回。哥薩克們也跟著他狂奔而來。各連已經跑得七零八落。忽而這裡,忽而那裡,出現一頂頂趴在馬脖子上的高簡皮帽子和繫著白箍、帶護耳的大皮帽。一位熟識的下士,戴著一頂狐狸皮的三扇帽,穿著保護色的短皮襖,在葛利高裡身旁跑著。他被砍掉一隻耳朵,腮幫子一直傷到下巴,胸膛像只打爛的、裝著熟透的櫻桃的籃子,呲著牙,滿口鮮血。

本來已經動搖,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