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因和曼吉諾一起又在鸞亭之中待了很久,足有一天一夜甚至更久。
他們一直緊緊的相擁在一起,巴不得這一刻成為永恆,巴不得時間就這麼永遠的定格,再也不要流動。哪怕讓他們生生世世都活在這小小的鸞亭之中,他們也願意。因為在這裡,他們才能擁有彼此。
只是,桓因一直都沒有說話,一句話也沒有說。曼吉諾卻彷彿有著說不完的話,她說到了人界,說到了青州,又說到了地獄,說到了鬼域,說到了修魔海。
那是回憶,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回憶。那是最兇險的經歷,是哪怕稍有不慎,也會死亡的過往。可是,那卻又是他們生命之中最美好的部分,因為他們在那些時候得到了彼此,許下了終生諾言。
曼吉諾一直在笑,彷彿這是她一生之中最快樂的時光,她要把所有的笑在這短短的一天一夜之間用完,哪怕天界根本就沒有真正的夜。可是,桓因卻從來都沒有笑過一下。他壓抑了很久很久,一直到曼吉諾從地獄又說到了天界,說到了現在,他終於壓抑不住,眼角有淚水滑落。
於是,曼吉諾也不笑了。她說著天界的種種,說著說著,彷彿突然失去了語言的能力,最終眼眶紅了,哭腔也攪亂了她的語言,她說不下去了。
就像是經歷了人界的美好,地獄的驚心動魄一樣,當一切再來到三界之中的最上界時,他們一個天帝,一個公主,卻最終要迎來最痛苦的轉折。
天底下最痛苦的事情不是你活在一個痛苦的世界之中,而是你活在一個幸福的世界裡,卻找不到幸福的理由。
桓因知道,曼吉諾的話停了,夢也就醒了。夢醒了,也終於該他說些什麼了。
“真的不跟我走嗎?”桓因的聲音低低的。
曼吉諾依偎在桓因的懷裡,抬起頭來望著桓因,眼中滿是不捨。可終究,她還是搖了搖頭。
“那我們約定好了,等一切事了,人界九百年,地獄千萬年,我們一直做夫妻,永遠不回這天界。”桓因再次開口,語氣越發的溫柔。
曼吉諾又笑了,笑得如同盛開的百合花,清麗脫俗。她伸出了右手,攤開以後,一對被雕琢得極為精緻的比翼鳥出現在了她的手心裡。只聽她說到:“我們就用這個當做承諾,好嗎?”
桓因凝神看向曼吉諾手中的比翼鳥,看了許久,卻發現自己竟然看不出這一對小鳥的材質,更感覺這一對小鳥神秘莫測,彷彿在小小的身軀之中蘊藏有不可思議的力量。末了,他甚至感覺自己眼前出現了幻覺,彷彿看到這一對小鳥從曼吉諾的手裡飛了出去,雙雙遨遊於天地之間。
桓因鎮定了一下心神,問到:“這是什麼?”
曼吉諾笑著說到:“你知道望夫石嗎?”
桓因點了點頭,說到:“善現天城東望夫山頂有一巨石形似女子,女子向西而望,便被起名為望夫石。望夫山,也是因望夫石而得名。”
曼吉諾說到:“相公,我給你說一個關於望夫石的故事吧。”
“望夫石,其實並不是一塊天然而成的石頭,大概在三千萬年前,三界還沒分開,在屬於善現天的這一塊地方上,出現了一對恩愛夫妻。他們相互廝守,同甘共苦,從不背棄。”
“可是有一天,丈夫遭逢大變,死在山中,下落不明。妻子得知訊息以後,痛哭一夜而白了頭。後來她多方打聽,最終得知自己的丈夫應該是死在瞭望夫山西面的某一座山中。”
“妻子堅信自己的丈夫不會就此離去,哪怕是身死,亡魂也會與她一別再去。於是妻子登上了望夫山頂,面西而望。望夫山是那裡最高的山,她相信自己丈夫的亡魂一旦出現,第一時間就能發現站在山頂的她。她也相信,只要自己一直凝望下去,總有一天能夠看到自己夫君的亡魂。”
“這一望,沒想到竟是過了千年。千年之後,妻子壽元枯竭,卻感天動地,身死而不滅,化作望夫石。”
說到這裡,桓因輕輕一嘆:“真是一對難得的夫妻,那他們最後怎麼樣了?”
曼吉諾說到:“又過了千年,望夫石在望夫山之巔經歷風吹日曬雨打而巍然不動,妻子的痴心終於再次感動上蒼。於是有一天,一對比翼鳥從天而降,落到了望夫石的上頭。比翼鳥帶著妻子那一絲永恆不化的執念飛走了,據說,她最後找到了自己的丈夫,重新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而那一對比翼鳥也因功德圓滿,雙宿雙飛,最終化作一對比鄰石,陪伴在瞭望夫石的旁邊。”
桓因再次看向曼吉諾手中的比翼鳥,說到:“你是說,這對比翼鳥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