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顯出什麼字來。
佐藤看了好久才猜出是“何故”二字,問道:“你問我們為什麼會在這裡?”
東門慶點了點頭,嗯了一聲以示沒錯。
佐藤嘿了一聲道:“簡單得很!他們說你和我都是倭寇,所以把我們都抓起來。”
東門慶一呆,又用腳指了指船艙中其他人,寫道:“倭寇?”這兩個字也是來來回回寫了好幾次佐藤才看明白,但他的回答卻有些出乎東門慶的意料:“不是,他們好像是別的漂客。我們進來時他們已經在了。”
漂客?怎麼會是漂客?東門慶不明白,又寫道:“何故?”
因為虛劃不便,所以他用詞都甚簡單,但佐藤已猜到他要問的問題,憤憤道:“何故!何故!就因為這群朝鮮官軍也不是東西!我在被困在這裡之前曾聽一個軍官對另一個說:‘這個倭寇首腦可以拿回去交差,至於這幾個,不如運五島去……’他們話沒說清楚,但我一聽就明白了——你也明白的,對麼?”
東門慶也忽然想起了他被倭寇拘禁時聽到的一句話:“過些天五島的奴市就要開了,到時候一轉手,又是一筆錢!”心道:“不會這麼倒黴吧?”便寫道:“五島奴市?”
佐藤看明白後冷笑道:“沒錯!沒錯!就是要把我們運到五島當人奴賣掉!”
東門慶一聽心也涼了,他忽然發現自己鬆懈得太早了!當日發現倭寇首領就擒,朝鮮官軍已至便放下心來,卻沒料到會陷入更加麻煩的境地!
一般來說,與對盜匪的戒備感不同,人們對政府人員、官兵都會有先入為主的信任感,就是東門慶也不例外,儘管東門霸曾教過他對公門之人要更加警惕,但這種不是靠自己的經驗而是靠別人的提點的感覺總是不能滲入骨髓的。
“我還是太嫩了!老頭子不是經常說麼?兵匪兵匪,兵往往比匪更加可怕!”
他自責了一會,但很快就拋開了這無意義的反思,心道:“其實我當時就算不鬆懈,不暈倒,也未必能改變現在的情況。”東門慶可以依靠夜色與運氣殲滅一夥倭寇,卻未必對付得了幾個官兵,這不一定是因為官兵比盜匪更厲害,而是因為官兵比盜匪擁有先天的道義優勢,在這種優勢下那些朝鮮平民都很可能會站到東門慶的對立面。盜匪要殺你你反抗了還是一種正義行為,但官兵要殺你你反抗了就變成了賊寇!
東門慶冒著性命危險殲滅了一夥倭寇,但到頭來卻還是同樣的下場——當初若不逃走不反抗,一樣是被倭寇運往五島賣,與今日似乎並無區別。想起自己費了這麼多功夫,到頭來都成了無用功,東門慶忍不住發出一絲自嘲的輕笑來。
“我後悔麼?”東門慶問自己,但很快就否定了:“後悔什麼!男子漢大丈夫,就算明知道會失敗也該拼命試試!難道還能從一開始就逆來順受不成!”忽然看見李純,心道:“他可不是倭寇,連漂客也不是,怎麼也在這裡?”便又寫了“何故”二字,而將頭往李純努。
佐藤秀吉似乎很能理解東門慶的心思,說道:“這小子是自己跟來的,嘿,其實我也不知道他跟來幹什麼!”
這時李純也不斷用肩頭蹭他,似乎在說些什麼,佐藤道:“這孩子跟你說,無論到了哪裡他都跟著你。”
東門慶聽了這話大為感動,他流落海外,遇上樑方那樣卑鄙的人、倭寇那麼兇狠的人、佐藤這麼狡猾的人他都覺得是應有之義,凡是遇到李純這樣講義氣的人讓他感到意外。
艙中不易分辨日夜,只記得吃了三頓比豬食也不如的飯以後船便靠岸了。東門慶等被押到島上,被交給了島上的經辦人,一群人被驅趕到一個籬笆之內,脖子後面各插一根籤以標明所屬。插標待賣者在籬笆內有一定的活動空間,但手腳仍然被綁住了活動不便。幸而只是綁手沒有綁腳,而且也只是將兩隻手綁在一起而沒有扭到背後,所以他們可以走動和自己吃飯。
東門慶等在島上呆了三天仍沒被賣出去,心裡慢慢變得頹喪,甚至對未來產生絕望,他看看身邊的佐藤竟沒什麼懊惱,便在地上寫字,問他“不擔心麼?”佐藤笑道:“有什麼好擔心的!左右不過是被賣出去,除了死,事情還會比現在更糟麼?”
想想自己像牲口一樣被圈禁在籬笆內,東門慶心道:“他說得對。事情不會更糟了。”便放開了心情。
這天下午籬笆裡忽然不斷有人竊竊私語起來,東門慶和佐藤都豎起了耳朵,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不久訊息傳到了他們這一邊,原來是有一個大明商人將要來這裡贖買鄉親。
在這個時代,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