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古斯汀表哥……”蘿塞特有些感動,“可是我們該怎麼辦呢?如果那真的是依默表弟……”
“再過幾天吧,讓我和我父親想想辦法。”
“如果有什麼我可以幫得上忙的,請一定不要客氣。”
“謝謝您,蘿塞特。”
***
一邊在上演虛情和真意的戲劇,另一邊被捧為天使的少年也在進行謊言的演出。他編造了一段謊話騙過了不安地詢問他為何離家的修布萊,說是看見一個人在向他招手,跑出房子後那人卻不見了。他在陌生的街道上找不到回來的路,隨意走著便被那些櫥窗裡擺放著的精美的玩意兒吸引住了。
修布萊起先將信將疑,但少年剔透的翠綠色眼睛讓他最終認為天使不會撒謊。依照傭人的報告給依默在那附近的商店裡買了不少漂亮的小玩意兒後,修布萊開始把更多的心思花在接下去的事情上——毫無疑問布蘭德福特父子已經懷疑到了自己身上,所以他應該儘快帶著亞伯離開這裡。他是來這裡解決血族和教廷的衝突的,可是他並沒有看到什麼衝突,然而問題也在這裡,難道要他回去稟報說之前的報告有誤?自己什麼事都沒做還帶了個男孩回去,先不說教皇會有什麼反應,恐怕光是那位心高氣傲的洛麗亞公主就夠他受的了。
修布萊在頭疼,卻不知道他已經根本無須操心這些了。
房間裡拉著窗簾,修布萊的恐日光症似乎更加嚴重了,但依默並不關心。他正靠在矮櫃邊,把斯蒂芬森給他的小瓶拿出來,透明的玻璃瓶裡裝著紅得幾乎是黑色的液體,開啟,一股血腥味立刻散了出來。依默想了想,從矮櫃上取了一隻酒杯,從各式各樣的酒瓶中挑了一瓶顏色最深酒味最重的注滿酒杯,然後把小瓶裡的液體滴了進去。
小瓶裡的液體並不多,滴進紅酒之後很快散開,和酒融為一體。依默把酒杯放到鼻子前聞了聞,雖然還能辨別出異味,但已經被酒味遮蓋了大半。他把酒杯放在矮櫃上,把小瓶拿去洗浴間衝乾淨,然後回到臥室,拿了一隻空酒杯與小瓶一起摔碎在地上,並在聽到聲音趕來的傭人進入之前用玻璃碎片劃破了自己的手。
“亞伯少爺!”附近的傭人推門進來,看到矮櫃上和地毯上的玻璃碎片,立刻明白髮生了什麼。
依默歉意地低著頭,手上還在努力地把碎片收集起來。
“啊,您不要碰那些了,很危險。”傭人趕緊阻止手指上已經有血痕的少年,然後注意到了少年赤裸的雙腳,“您也別動,小心踩著玻璃。”
當修布萊聞訊趕來的時候,玻璃碎片已經被處理乾淨,依默被安安全全地放在了梳妝檯的椅子上。
“亞伯!你沒事吧。”
依默點點頭,一雙白皙的腳落到地上,站起來。
“怎麼會弄碎了玻璃?”
依默指指梳妝檯上的兩隻玻璃杯,一隻裡是紅色的葡萄酒,另一隻裡是新鮮的葡萄汁。然後自己拿起那杯葡萄汁,把另一杯舉向修布萊。
“原來是這樣,你準備飲料時不小心打碎了杯子。”
依默再次點頭,翠綠色的眼睛裡有些難過。修布萊立刻心痛了,連忙接過那杯葡萄酒,小飲了一口。
“不用那麼難過,只不過是一隻杯子。不過……”修布萊皺了下眉,“怎麼酒裡好像有股血的味道?”
依默更加難受了,低下頭搓著手指。這個舉動讓修布萊看到了少年被紗布裹起來的手指。
“被玻璃劃破了?”
再一次得到肯定答覆的修布萊終於把事情串了起來。亞伯在為兩人準備飲料的時候不慎打破了一隻杯子,手指被劃破,沾著血的手碰上了玻璃杯,甚至有些血滴到了酒裡。這麼推理著,修布萊仔細瞧了瞧現在手裡的杯子,杯壁上果真有些紅紅的沒擦乾淨的印子。
——我想為我擅自離開讓您擔心而道歉,但是結果好像更糟了。不好喝的話就倒掉。
少年把寫好的話語拿給修布萊看。對少年毫不懷疑的修布萊果然很容易便被感動了。
“噢,不,沒這回事。”他又喝了一大口,“味道一樣地好。”
醇紅的酒摻著淡淡的血腥,那是眼前這位天使的血……血……
修布萊突然感到心臟劇烈地一搏,頭腦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那是一種慾望,一種渴望,就像翻湧的岩漿,緩慢地湧動,但卻炙熱無比,一旦爆發就將改變一切。
——怎麼了?
少年又寫下一個問句。
“不,沒什麼,別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