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角落裡流淌出來滲透到空氣裡。男人們兩三個在一起談論政治和經濟，小姐夫人們則聚在一起交流著服飾和珠寶，熱烈卻不喧譁，偶爾說到興奮時的驚歎也好像配合著音樂的高潮一樣。

這些貴族們總是喜歡讓自己表現得很有教養，無論內在如何腐爛。

金髮的小王子坐在最高的席位上，出身王室的高傲掩蓋著內心的譏諷。沒人比現在的他更清楚這些酒會舞會背後隱藏的是什麼了，一場場暗地裡的骯髒交易，用華麗的綢緞包裹起來的一個個私慾，金錢、權勢，以及更加荒淫的東西。

小王子微乎其微地提了提嘴角，轉頭換了一片視野，正好對上了一雙眼睛。那不該是臣子看向君主的眼神，但眼睛的主人卻連一點掩飾都不做。沒有人在意，就像沒有人不知道這個最高席位上的王子的實際地位一樣。

半年多前，國王的一封書信將年僅十五歲的小王子德修爾送入王國第一貴族查諾斯維因公爵府中，名曰讓小王子拜師公爵閣下學習各種知識，但真正的事實誰都清楚。貴族們眷養美麗的少年孌寵早已不是新聞，而德修爾的美貌是王國中人所盡知的，如同天使般的臉頰，金髮柔軟亮麗，那雙翠綠的眼睛就像透明的湖水，清澈能得讓任何人慚愧自己的汙穢。王國已經面臨末代的危機，國王想借這份大禮重新獲得查諾斯維因公爵家的忠心，但結果呢？不過是在華麗的外衣上添了一件披風，讓裡面的腐爛更不易看見而已。

王國衰敗的命運沒有改變，但自己的命運卻被徹底改寫了。

德修爾向看著自己的男人回了一個微笑，男人轉開了視線。似乎被嫌棄了的王子卻沒有半點惱怒，目光又在他身上停留了一會兒才滿不在乎地向別處看去。

——切瑞利子爵家的長子，年前才榮升為第三騎士團副團長的年輕軍官，聽說舒坦菲爾伯爵很有意向讓他成為自己的女婿。

德修爾喝了一口杯中的飲料，酸甜的葡萄汁滑過喉嚨。在酒會上喝果汁，是因為那些大人們認為年少的王子還不應該沾染酒精。但是他們卻似乎忘了，從那一夜起，如此冠冕堂皇地表達關心之意的他們就在不斷地讓他接受比酒精更為猛烈的東西。

強迫，掙扎，痛苦，鮮血，汙穢。然後一直以來沉睡在純真的小王子血液裡的什麼東西被喚醒了。

“德修爾殿下，您怎麼不也去和別人聊聊？”頭髮花白的查諾斯維因公爵走到德修爾座前，禮貌恭敬的措辭讓人完全無法想象夜晚降臨之後他是如何用那肥碩的身體和不堪入耳的言語折磨侮辱年幼的王子的。

“都是成年人的話題，我想他們不會喜歡一個孩子加入吧。”王子很隨意的回答，讓自己看起來很無聊。他感到不遠處有兩道火辣辣的視線在盯著自己。

“那麼您不介意我想您引薦一個人吧？”

“當然不，公爵閣下，我很樂意見見您推薦的人。”德修爾站起來，跟著查諾斯維因公爵。隨著他的靠近，男人的目光越來越貪婪了。

“這位梅布？艾倫特，他是一位來自南方地區的出色商人，在寶石界很有名聲。”

“非常榮幸見到您，德修爾殿下。”男人穿著體面的禮服，但並無法消除平民和貴族間的氣質差異，“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不成敬意，還請殿下賞臉收下。”

他遞來一個小盒子，德修爾接過開啟，裡面是一對金絲邊的綠寶石紐扣。

“謝謝，我很喜歡。我會讓人把它們縫在我中意的衣服上的。”德修爾很大方地回答，讓侍者把小盒子收起來，“艾倫特先生來首都是為了生意上的事嗎？”

“哦，是的。我正在和人商談一座金礦的開採權。”

“看起來您很有把握。”

“是的，多虧了公爵閣下的幫助。”

果然是這樣，大貴族們和商人互相串通，商人們尋找強有力的貴族用他們的職權給自己便利，貴族們從中將大筆的金錢裝進自己的腰包。只是不知道這次的交易裡，作為查諾斯維因公爵手中的道具的自己起了怎樣的作用。

“其實在下遠在南方時就一直仰慕殿下，現在有幸見到，有些問題想私下裡請教殿下，不知道殿下是否能替在下實現這個心願？”

德修爾沒有立刻回答，似乎在思考。

“殿下，我認為偶爾和貴族之外的人接觸一下也不是壞事，這樣殿下可以體驗到那些只有平民才獨有的趣味。”

“是麼？既然公爵這麼說，我就聽公爵的意思吧。酒會結束後我會讓侍者帶你來見我。”

“感謝殿下的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