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嬸走了一陣子,估摸著已經回了家,李家明又拉著兩小不點回了村口。
可讓李家明想不到的是,平時不愛說話的四哥,已經摘了一大捧凌宵花和幾根柳條,正坐在老柳樹下等。
“四哥,多謝四哥“,李家明硬起頭皮,說了句感謝的話。這位比自己大兩歲的堂哥,就是一個妖怪,而且以後還會成大妖怪。凡人可以拜菩薩,但要給妖怪道謝,怎麼都覺得心裡彆扭。
“嗯,滿妹、文妹過來“,四哥嗯了一聲,難得臉上有個笑模樣,跟李家明比劃著兩人的小腦袋瓜子,編了兩個小花環。
“好看嗎?”
“好看!”
兩小不點看著對方腦袋上的小花環,高興得‘格格‘直笑,牽著手就跑回村裡找小夥伴們炫耀去了。
“回去“,難得說兩句話的四哥,居然摸了下李家明的腦袋瓜子,還手搭在他肩膀上,這可真讓他受寵若驚。
…………
把兩妹妹哄高興了的李家明回到自己家,開始淘米、洗薯絲準備煮飯,成了大人眼裡的懂事孩子,就更得幹這些。這幾天在二伯家吃飯,那是爸爸要幫四叔砍樹、平地基,幫完了忙就要回自己家吃飯了。
農村裡煮飯和城裡不同,先得把米煮出米湯,再放到木飯甑裡蒸熟,這樣的好處就是米湯能餵豬。
等李家明將水燒開、米淘好、薯絲洗好,正準備將米下鍋時,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自己家又沒養豬,要米湯幹嘛?在他的印象中,好象米湯裡有大量的維生素,這不是白白浪費了?可看到二嬸放在灶旁的泔水桶,李家明恍然大悟,繼續把洗淨的米下鍋、蓋鍋蓋。
做完這些事,李家明趕緊出門,在一個屋簷下看到小妹、滿妹正跟幾個小妹子煮家飯(過家家)玩,小花環也戴到了別的小不點頭上,這才滿意地笑了起來。自己這兩天對小妹的指點很有效果,她知道主動與人分享東西了。呵呵,知道與人分享的人,在哪都不會人緣差。
“笑笑,笑個屁啊!跌了一跤後,我怎麼越看你越不順眼?”
李家明不用回頭,都知道罵自己的人是大姐,撓了撓頭訕笑道:“大姐,我不就是給大哥、二哥送了茶錢,耶耶(爸爸)讓我去的,我敢不去嗎?再說了,二嬸也拿了的。”
“哼,她就是個蠢牯!那倆個沒良心的,對他們好有個屁用!三,走啊,回去煮飯,要等三叔回來煮飯,餓都餓死你!”
面容秀麗的大姐熱得滿頭大汗,雖然她咽回了那個‘嬸’字,卻也讓李家明有些怨恨。娘在世時,對大哥、二哥可真不差,可她過世後,那倆沒良心的就取笑小妹是掃把星,全然不記一點孃的恩情。
“嘿嘿嘿,我把米都下了鍋,就等大姐來教我蒸飯。大姐,都快吃飯了,你還背個空背蔞幹嘛?”
“要你管?”
‘嘿嘿嘿‘,李家明陪著笑,跟著剛摘完豬草回來的大姐,回了自己家廚房。幾個堂哥、堂姐裡,李家明打小就跟大姐最親近,挨她打罵也最多。二姐、三姐要是罵了李家明,他能記仇個把月,可大姐在他腦袋上敲幾下、耳朵上扭幾下,隔夜就忘。至於那四位會讀書的堂哥,大家僅僅是共一個公公的熟人而已。
回到自家廚房,兩姐弟擇完菜,等米煮得半熟,大姐麻利地舀起來用篩箕濾好,將半熟的米飯和上薯絲,放進木飯甑裡蒸。
“明伢,四叔總說你懂事了,問你個問題。”
大姐的問題,可不一定是好問題,李家明連忙道:“大姐,我下半年才讀五年級,你都不曉得的事,我哪會曉得?”
“我曉得,我就是問一下。”
“哦”
“你說大伢、二伢,明年能考上大學嗎?”
得,大姐記仇了!看來,前夜大嬸的話,真的傷到了大姐。
第七章心生怨懟的大姐
九十年代初期的偏遠山村裡很苦,特別是象崇鄉這樣山多田少的地方,想吃口白米飯都要等到過年過節,平時吃的菜更是難見葷腥。就連二伯經常去縣城裡做小工,好的時候一個月能賺四五百塊活錢,家裡吃的也無非是米多點、薯絲少點而已。
李家明家裡就爸爸一個勞動力,還被兩小孩拖住了手腳,只能守著一片山、幾丘田過日子,家裡的伙食能有多好?
大姐麻利地擇完菜看了眼門外,見曬穀坪裡連雞都沒一隻,這才做賊樣從背蔞裡拿出包明顯是雞蛋的東西,塞進舊碗櫃的抽屜裡。藏好了雞蛋,大姐愜意地拿了三個放進飯甑裡帶殼蒸,橫了眼正想說話的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