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他還遇見了更讓人難忘的人中龍鳳,翩翩俗世佳公子,夢如人生夢如夢的方小候爺方應看。血劍錦衣,難掩年少的一派風流。
然而最難忘的,仍是在地底密室,略掃困頓醒來時,旁邊那張清冷若鑑的臉。
無情。
無情年方十四,本就帶著孩子中性的美,甚至俏。
只是他淡定漠然,氣質冷峭,所以無不在提點旁人,他是絕世的男子。
可是現在他閉上了英華閃爍的眼,散去了一身冰冷殺氣,眉頭微顰。
他就算在夢中,也是不快樂的。
蘇夢枕心中一動。
蘇夢枕的心中一時閃過許多思緒。
一彈指便是六十剎那。
他好瘦。
如自己般的形銷骨立。
平時被這少年倔強的傲意激起的好勝之心全化做了憐惜。
無情很冷。
他自己根本就是寒。
兩個冰寒的人靠的如此之近,卻有種共渡生死之後的暖。
心欲靜,而神已醉。
這就是,所謂的朋友吧。。。。。。
蘇夢枕的唇邊泛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拿一個人當朋友,還需要什麼理由嗎?
我是蘇夢枕,
他是無情。
是不是就夠了?
無情在神候府時,獨居小樓。
小樓清寒,不舉煙火。
平日的他,冷冽迫人,孤傲而堅強。
那是憑著一份孤傲忍著所有傷痛的堅強。
所以蘇夢枕即便帶著憐惜,更多的也是敬意。
可就是這樣的無情,少年時候每晚都會被噩夢糾纏。
剪不斷,理還亂。
似是永遠無法逃脫的夢魘。
那是心結,也是心魔。
勒不破時,一草一木都是魔障。
夢裡,血光染紅了蒼穹。
夢裡,火焰燒盡了罪惡。
每到這時,咽喉就好似被掐斷一樣的窒息起來,
然後腿腳處便是撕裂的痛。
無人可見,冷暖自知。
可是這次不同。
身邊這個人似暖還寒的傲慢趕走了一切的一切,包容了他所有的傷痛和伶仃淒寒的舊夢。
所以今天就算在夢裡,也是怵心的暖。
寒,暖。
暖,寒。
交織在一起的,是夢?非夢?
無情睜開眼,看著那雙緋寒的眼,不太溫柔的臉。
蘇夢枕沉思著,微笑著,靠壁,轉頭,極自然的道:“你醒了?”
“醒了。”無情也淡淡的道。
夢中那帶著荊棘刺紅的血月,
耳邊傳來誰如鎮魂曲般的輕喃?
那樣安心,驅走了所有纏人的夢魘。
是他。
無情也笑。
他這時的笑,如春風吹過湖心,泛起一圈一圈的漣漪。
那段對話似曾相識。
是了,那枕夢軒裡初次問候,便是這樣的開始。
只是那時誰又能想到今天這樣的局面?
蘇夢枕扭著頭,淡淡的宣佈:“我們,算是朋友了吧?”
他雖然帶了問句,語氣卻是絕對的命令式定語。聽在無情耳中,就只是‘你是我的朋友了’的宣告。
“天下可以做你朋友的人很多。想做你朋友的人更是數不勝數。”無情認真的道。
蘇夢枕更加認真:“即使如此,你,仍不同。”
無情沉默。
能被這樣的人看做知交,應該值得快慰吧……
無情微嘆,預設。
那時背對著無情,蘇夢枕撫袖輕吟。“世間蒼涼心間閒,眼裡山河夢裡飛。心欲靜時神欲醉,劍已還鞘志未消。”
無情回味良久,直到蘇夢枕回過頭來時,才輕輕道:“可否送我?”
歲月如梭,轉眼已是一年有餘。
人說蘇夢枕蘇公子五進五退,終於無法袖手這混亂局勢,仍仗袖中紅刃只求安定河山。
這一年,是他第三次半隱。
那日從地底出去後,無情背上被中間人的掌勁傷的不輕,他無暇多說,便送他回了神候府,而自己的傷也該靜養。
結果沒多久,就傳來諸葛先生被行刺的訊息。
再不久,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