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淡淡道:“太守大人不必著急,我既然敢來,就有準備。”
太守又氣又惱,道:“你有什麼準備?啊?”他臉色驟然變了,指著他道:“難不成你們尊者……要與道門開戰。”
饒是那和尚一向冷峻,也不由得失笑,道:“大人想得太多了。我們尊者雖然神功無敵,但勢單力孤,怎能與道門為敵?再說,我們尊者的敵人在佛門,道門收容,就是有同仇敵愾之意,自然不會這個時候與道門翻臉。”
太守聞言,臉色稍霽,道:“這樣最好。那一會兒道門的人找過來,那要如何?”
那和尚道:“阿彌陀佛,貧僧自有分寸。不必多說,我先問太守,我們派來的人,為何失敗了?”
太守悻悻道:“他們行事不小心,被對頭人抓住了把柄,鬧了出來,道門不得已才下的手。你去問守觀吧。”原來馮宜真回來,並沒把詳細情況通知這邊的衙門,太守也是從校尉那裡聽到一二。明知道有其他勢力插手,但他深諳做官之法,講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若說是不明勢力所為,那僧人必然糾纏不休,還有後續的責任,索性一起推到道門身上,反正那尊者不敢跟道門翻臉,也就牽扯不到自己身上。
那和尚沉吟道:“秦山寺果然有高人?好歹也是佛修一脈,和尚居然敢向道門求援,也真虧他們有這樣的膽子,有這樣的臉皮。”又道,“我聽說在道門動手前一天,有人在城門口鬧事,殺了我們派去的人,有沒有這件事?”
那太守怔了一怔,才想到這件事,道:“倒是有人在城門口鬧事。”心道:那不是你們的人在鬧事麼?
那和尚道:“住了,就是他,他不是守觀的人吧?他是哪裡人?什麼身份?”
那太守道:“那人?那人你也動不得,他也是道門居士的世家子弟,家裡世襲的道門再傳弟子,你若不敢動道門,問他也是枉然。”
那和尚道:“動不動他是我們的事,你只說個名字,便沒你的事了。”
那太守心道:那小子傲氣凌人,比守觀那些道士還討厭。分明是饅頭拍扁了——也不是個好餅,我何必替他隱瞞?道:“那是雲州程家的二小子,程錚。”
那和尚默唸一遍,道:“好,記得他了。”
那太守道:“還有什麼要問的,一次說完了,時間可不多……”話音未落,只聽一個管家進來叫道:“老爺,清平觀帶著人,把郡守府給圍了。”
那太守聞言,眼前一黑,癱坐在椅子上,突然想起眼前人,一探身子要去抓那和尚,道:“現在怎麼辦?”
那和尚笑眯眯道:“我自有脫身之法。”
那太守呆住,道:“我呢?”
那和尚道:“您自便哪。”見太守不知所措,突然一笑,道:“您知道我為什麼敢駕著黑雲進太守府麼?”
那太守搖了搖頭,那和尚笑眯眯道:“就為了讓你當不成這個太守。”
那太守一時沒反應過來,那和尚已經笑咪咪道:“你收了我們尊者的錢,卻毀了我們尊者的大事,難道就這麼算了?我們尊者的錢是那麼好收得?別說你是個小太守,就是刺史、公卿,誰敢佔我們的便宜。你做不成差事,就拿命來換吧。”
那太守只覺得頭腦一陣陣嗡嗡響,一時間怒髮衝冠,血灌瞳仁,伸手噌的一聲,把牆上掛的佩劍抽出來,沒頭沒腦的向那和尚砍去,罵道:“妖僧,我要與你同死。”
那和尚原本平靜的神色陡然變得陰森起來,渾身上下黑氣瀰漫,輪廓恍惚起來,道:“好有精神的老大人。你有力氣衝著道門撒吧,若能砍死一個道士,也就值回本錢了。我們尊者法諭:今日先收一點利息,將來連道門那份一起討還。”說著噗地一聲,化為一道黑煙,滾滾而去。
那太守心神受了極大刺激,精神恍惚,已經半瘋,只覺得那和尚陰森狠毒的笑容就在眼前,手持著寶劍上下亂劈,喝道:“好妖僧,你給我死——死——死!”
驀地,只覺得手中劍碰到了什麼東西,死死地卡在裡面,進退不得,他連續使了幾次勁,手中長劍動也不動。只聽得耳邊一聲冷笑,那太守搖了搖頭,眼前這才清晰起來。
只見眼前站著一人,正用手捏著自己的劍,穿著大紅色的披風,露出裡面的符紋道袍,一雙柳眉倒豎,兩隻杏眼圓睜,正是馮宜真,只聽她冷冷道:“怎麼著,被揭穿了與魔門妖人勾結,打算負隅頑抗,狗急跳牆麼?”
太守撒手扔劍,環顧四周,只見周圍已經全是道門的人慘笑了一聲,腳下一軟,撲通一聲,坐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