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澤少踩下油門,將路虎車疾馳在路上。
此時是晚間八點多,正是城市夜生活最繁華的時段,路上很擁堵。
但是就是有那麼個人彪著一輛至尊奢華版的路虎像箭一樣穿梭著,他也不打方向燈,瘋狂的變換車道,見縫插針般的擠到兩輛車距很小的車間。
他行了一路,引起一路的喇叭,尖叫和咒罵。
林澤少對外面的世界充耳不聞著,他就像是一座沉寂的冰雕,城市的霓虹燈透過車窗折射在他那張深邃如雕鑿的俊面上,散發出驚心動魄的光芒。
他一雙墨眸結了層千年不化的寒冰,按住方向盤的雙掌青筋劇烈蹦跳著,粗大流動著的血管十分猙獰恐怖。
她說,今晚要讓柳靖淇進你的房子,佔你的枕頭,睡你老婆。
她說,如果你不回來,那今晚我就是柳靖淇的了。
所以剛剛在門邊她和柳靖淇迫不及待的擁抱在了一起嗎?一點都沒有掙扎,就那樣被柳靖淇打橫抱起回臥室了嗎?
柳靖淇會對她做什麼?
會不會躺在他們曾經歡ai無數的大床上,做他們曾經愛做的事?
他從來不知道她可以對自己這麼狠,對他這麼狠?
可是,可是林澤少你在痛苦什麼呢,這不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你不是要跟她離婚要將她推給柳靖淇嗎?你難道就沒有想過柳靖淇會佔有她的身體嗎?
你剛剛不是也沒有進去阻止他們嗎?
可是剛剛他以為,他足以忍受!
他這一生受到的痛苦太多了。
出生就被父母拋棄的悲憐,和外婆相依為命十幾年的孤獨,等她六年的落寥…就算跟她在一起,他經受著方圓圓的彷徨,戴顥笉的缺憾,蘇如是的無奈,柳靖淇的掙扎…
他從來沒有享受過哪怕半分歸寧的靜謐時光。
他生來就是不幸的人。
他以為他痛到麻木了,他以為過去24年的經驗已經教會了他如何去麻醉抵擋痛意,可是此刻,他真的忍受不了了。
這感覺就像是靈魂被一點點的抽離了身體,有人用鋒利泛著寒意的刀片在一點一點的剜著他心臟的肉,他痛不欲生。
這種痛,是鐫入骨髓的!
“呵…”林澤少慢慢笑出聲,先是從肚腹裡逼出的聲音,然後從喉嚨裡,最後從薄唇裡發出來,他誇張的大笑著。
笑著笑著,他就覺得眼睛溼潤了。
先是有兩行晶瑩的淚珠從眼梢流了下來,不怎麼明顯,然後那一行行滾燙的淚珠爬滿了他整張俊逸的面容。
是的,他哭了。
這個飽經歲月風霜卻培養了堅毅隱忍性格的強悍男人,這個從出生就被上帝和世人遺棄卻依舊傲然挺立在天地間的男人,此刻,他為了一個女人,淚流滿面。
那是他痴纏了六年的愛啊,他終於親手弄丟了她!
……
前方四岔路口是紅燈,幾排車輛都停在那靜等著,但一輛黑色的路虎從旁邊的左轉車道上直接橫穿了馬路。
這時從拐彎處行來一輛超速超載的大貨車,林澤少是被那一陣針刺目的燈光和尖銳的卡車鳴笛吵醒的。
他睜開眼看到這世界時,他的路虎車和大貨車還要10寸距離就要撞上了。
他清晰看見大貨車裡坐著一家三口,丈夫一臉驚恐的緊急剎著車,妻子懷裡緊緊的抱著一個2歲大的小男孩。
他所有的記憶都倒退到了今晨泰日山頂,那個一臉幸福姿態的小女人仰著一張笑靨如花的小臉蛋問她孩子的名字。
他說,就叫小杉杉…
他猛然右打方向盤,於是路虎車直接撞到了路邊的水泥護欄上,頓時“轟”的一聲,火苗四濺,這倆防禦級數堪稱世界的路虎車頓時撞的支離破碎,整輛車倒翻了過來。
車子的駕駛座門被開啟,男人躺在了地上,地面上濃烈刺鼻的血腥味蜿蜒流了一地。
全身都在痛,所以說不清是哪在痛。額頭粘稠的血液流到了眼睛上,他睜不開眼。
眼珠開始渙散,他突然在想,不會有小杉杉了,他這一生都不會有孩子了。
他的四周迅速聚集了很多人,不知是誰在喊“快打電話叫救護車”,這時貨車司機的妻子跑到他跟前,林澤少似乎闔動嘴唇說著話。
妻子流著感恩的淚水上前傾聽。
丈夫在身後問,“他在說什麼?”
妻子轉頭答,“他在叫,夏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