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
隨便挑一本什麼商業雜誌,讀讀有關細川克實的傳記文章吧。他不會談論激情,因為激情是件私事,但歌劇卻是永恆的話題,這個頗具人情味的興趣愛好讓他看起來更具親和力。其他執行長們不是被報道在蘇格蘭的河流中訓練釣魚技巧,就是駕駛著私人飛機前往赫爾辛基。他們拍到的細川先生卻總是呆在家裡,坐在聽歌劇的皮椅上,他的身後是一套南西會社生產的EX12立體音響系統。他們總是問他喜歡哪些曲子。答案也總是那幾個。
他們開出了遠高於晚宴其他全部開銷(食物、服務、交通、花卉、安全保衛)的價錢,說服羅克珊?柯思來參加這個宴會,此時正值她米蘭斯卡拉歌劇院演出結束和阿根廷布宜諾斯艾利斯科隆大劇院演出尚未開始之間的一段空檔。她不參加晚宴(她不在演唱前進食),但是會在晚餐結束時出現,與她的伴奏師一同獻上六首詠歎調。信中說,細川先生只要接受邀請,便能提一個要求,不過因為東道主沒法許下什麼諾言,所以就得讓柯思小姐自己來考慮是否接受這個要求了。燈光熄滅時她正好唱完的那段選自《水仙女》的詠歎調便是細川先生挑選的。馬上便是活動的尾聲了,但若是燈光沒有熄滅,誰又能說她不會接著再唱一兩首曲子呢? 。 想看書來
美聲 第一章(4)
燈依然沒亮。掌聲開始有點兒減弱了。人們眨著眼睛,伸直身體,想再看她一眼。一分鐘過去了,兩分鐘過去了,不過這群人泰然處之,毫不介意。
西蒙?蒂鮑爾特是法國大使,來這個國家之前,有人曾向他許諾,讓他在西班牙擔任一個更合乎他心意的職位(可這個位子卻在蒂鮑爾特和他的家人正在收拾行李的時候,當作好處有失公平地給了另外一個人,因為他在某個複雜的政治問題上幫了一把忙)。他注意到廚房門下方的燈光還亮著。他是第一個明白過來的人。他覺得自己沉醉於酒精、豬肉和德沃夏克的故事,剛從沉睡中驚醒。他的妻子還在鼓掌,他抓起她的手,在黑暗中朝著燈光的方向走去。他拖著她擠入人群。他看不見黑壓壓的身體,只是拼命擠進去而已。他記得玻璃門位於房間遙遠的那一端,他朝著那個方向走去,伸長了脖子想要借光——那個方向的一線星光。他看到的是手電筒的狹窄光束,一道接著一道,他感到自己胸膛中心臟正深陷下去,這種感覺只能被描述成悲傷。
“西蒙?”他的妻子輕輕說。
儘管他什麼也沒有看到,但一切都已就緒,他們已經在房子周圍佈下天羅地網。他的第一反應——本能反應是不顧一切地衝過去,看看自己有沒有機會成功,就在這時,清晰的邏輯阻止了他。最好不要把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最好不要當出頭鳥。房間前面的某個地方,伴奏師正吻著歌劇演唱家,蒂鮑爾特大使將妻子伊迪絲摟入懷中。
“我可以摸黑唱,”羅克珊?柯思說,“如果誰能給我一支蠟燭的話。”
此話一出,房間便凝固了一般,最後的掌聲遁入一片沉寂,因為大家發現蠟燭也熄滅了。這便是這個夜晚的終結。此時,在豪華轎車裡打盹的保鏢如同一條條喂得太飽的大狗。整個房間的人們都悄悄把手伸進口袋,能找到的只有熨得平平整整的手帕和疊好的鈔票。一陣聲浪襲來,有什麼東西在迅速移動,再然後,燈光就如變魔術一般亮了起來。
增田總統的父母是日本人,但他生在這裡、長在這裡,就在細川先生生日宴會開始前的兩小時,他來函深表遺憾,說有些不可抗的重要事宜讓他無法來參加晚上的宴會了。
這一晚糟糕的突發事件之後,人們對總統的這個決定猜測頗多。是因為總統的運氣特別好?上帝的神聖意志?還是秘密訊息、陰謀和圈套?可悲的是,答案並不是這些隨隨便便的東西。宴會安排在八點,要一直持續到午夜後。總統的肥皂劇九點開始。在總統的內閣成員和智囊團之中,這是個公開的秘密: 週一到週五的下午兩點到三點,或者週二晚上的九點到十點都是不方便處理國事的。
增田總統對他的電視節目的專注,儘管政界內部圈子完全知道,也完全接受,但出於某種原因,媒體和人民大眾卻全然不知總統有此愛好。在這個東道主國,人人都為肥皂劇狂熱,但總統對電視機毫不動搖的熱愛可能實在是令人尷尬,所以他的內閣成員寧可滿心歡喜地說成是總統有個不夠小心慎重的情婦。人們知道有些政府官員也是某幾個電視節目的追隨者,但即使是他們,看到國家首腦如此嚴格地滿足自己的嗜好,也覺得無法忍受。因此,對於晚會上大多數與總統共事的人來說,他的缺席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