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些點和線,而它則是中國畫中稱為被法的那類筆觸,是將空白填滿的。當天黑下來,燈亮起來的時分,這些點和線都是有光的,在那光後面,大片大片的暗,便是摩希屍羅城的弄堂了。
緩緩伸過來的手停在半空中,遲疑了兩秒鐘,突然進一步抓住了周禹手裡的黑石板,想要搶過去。周禹下意識地用雙手死死抓住黑石板,心裡經歷了一系列複雜而短暫的鬥爭,他對這種突然出現並搶奪的行為感到憤怒,又因為驚嚇和超自然現象而感到好奇。心想,操|你|媽,管你是什麼玩意兒,今天豁出去了!
從那隻手的面板、骨節和血管來看,是個年輕男人的手,指甲也修剪得乾淨整齊。周禹突然反應過來,他應該沒有攻擊意圖,只是想要那個黑漆漆的東西,於是給自己壯了壯膽,開口就罵:“你他|媽是什麼東西!有本事出來嚇我啊!是嚇大的嗎?!”說著用一隻手掐住了那隻手的手腕——手是有溫度的,這讓周禹又理直氣壯了三分。
其實周禹在平時,是內藏而隱忍的性格,並不是此時這種高度驚嚇和恐慌的情況下,表露出的暴怒而大膽的性格。他明顯感覺到自己兩隻手的力氣和那隻手五根手指的力氣差不多,鬢角和額上掛滿了冷汗,但快滑到鼻尖的眼鏡上卻蒙了層熱氣。僵持不下,周禹提高音量破口大罵:“你他|媽給我放開!”說著就向那隻手的手腕一口咬了下去。
周禹狠狠咬下去的一刻,聽到身旁那隻手伸來的方向傳來一聲悶響,是一個男人忍不住疼痛暗暗叫出來的聲音。周禹大腦中也閃現了無數個諸如“巫師”“外星人”“吸血鬼”“時空旅行者”之類的概念,但他急於用這種逼對方現身的方式報被恐嚇之仇,無暇細想可能出現的危險後果。
男人明顯是忍受著劇痛也不肯放手,又伸出另一隻手來推周禹的腦袋。周禹咬得更狠了,口水也順著手腕上的牙印流了下來,嘴裡含糊大嚷:“你放開我!不然我喊了!”他知道手裡的東西對那個不知是人是鬼的存在應該很重要,只要搶到了它,應該就能見到他,想到這裡心裡又多了一點冒險家式的刺激。
周禹感覺到腦袋上另一隻手的力氣更大,而抓住黑石板的那隻手稍有鬆懈,索性鬆了口借全身的力氣先往男人手腕上一壓使他鬆手,又用死死抓住黑石板的雙手朝反方向一掄,不偏不倚剛好砸到了男人身上的什麼東西,哐啷一聲某個金屬質地的東西落在了地上。
周禹眼前出現了一個穿著怪異的短髮男人,他皺著眉頭揉了揉手腕上紫紅色的牙印,對周禹怒目而視。那種表情讓周禹想到高中時代,經常被自己欺負的一個男生。但眼前這個陌生人詭異的出現方式,讓他重新提高警惕後怕了起來。
男人的眼神突然向周禹身後看去,並擺手制止:“別!我來處理,你先回去吧。”周禹馬上轉頭,見身後只是空蕩蕩的公寓樓道,恍悟過來,這裡不止他和他!於是立刻後退,讓身體靠在自己住所的門上,緊張地問他:“你……是誰?!”
男人把目光轉向周禹,仍是餘怒未消的表情,剛要開口說什麼,只聽遠處電梯間的方向傳來幾個人嘻嘻哈哈的聲音。男人撿起腳邊剛才被周禹撞落在地上的東西,往頭上一罩,整個人又不見了。周禹慌張地看著周圍,離耳邊幾寸的位置那個男人的聲音對他說:“去你家。”
同時周禹家斜對面的門,也隨著一箇中年婦女抱怨的聲音而開啟。周禹迅速拿鑰匙開了門進屋,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對於今晚的事並不想聲張,甚至有替那個男人隱瞞的願望。或許這僅僅因為,那個男人在他眼裡並不算可以舔|屏的男神那一類帥哥,但至少他在人群中,那份英俊也是比較出眾的。
當然他自己也知道,這個東西肯定是那個人的,不管他是什麼生物,或者說什麼存在,即便嚇到了他,但霸佔人家東西不還,還是不佔理的。並且他似乎並沒有什麼惡意,如果不是他,那個未露面的,被制止的人也許已經對自己不利……周禹在從客廳走回自己房間的短短几秒內,進行了初步的判斷和立場分析。
周禹本以為男人是一直悄悄跟在他身後的,但推開門時才看到,那個重新摘下“帽子”的詭異男人,已站在自己的房間裡,翰翰正站在床上,發出威脅的聲音和他對峙。周禹關好房門,懷裡緊抱著那塊黑石板,“你到底是誰?剛才……剛才到底怎麼了?”
翰翰突然吠了起來,男人絲毫不怕,走到床邊撫摸翰翰的鼻樑,“你這隻狗,爸爸是薩摩耶,媽媽是銀狐。”他說話時的表情已經平復了,添了許多溫和,翰翰竟然被他簡單的動作馴服,開始張嘴望著他搖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