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不是不講理嗎?沒有感情的婚姻就應該結束,這是天經地義的,哪裡還有交錢離婚的說法?”
張桂花的涵養畢竟有限,談到這裡時,她終於忍耐不住了,突然破口大罵了起來:“林家偉,你太卑鄙!太無恥!我眼睛瞎了,竟然跟你這種小人生活了幾十年。當年,你是個啥球東西,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一個十足的鄉里人,還不是我可憐你。現在倒好,你剛剛混了個人樣就嫌棄我,就同我離婚。告訴你,我張桂花不是好欺負的,兔子急了還咬人,你要是把我逼急眼了,我啥事都能幹得出來,我啥事都給你抖出來,看你怎麼做人?”罵著罵著,竟兀自哭了起來。
男人大都從心底裡厭惡那些喜歡擺出一副“我是潑婦我怕誰”的女人。相反的,倘若女人顯現出一種陰柔的軟弱,倒能打動男人。男人最怕的是女人的淚水,卻不怕女人的蠻橫與威脅。男人能被女人的淚水所俘虜,卻因女人的蠻橫而疏遠。
而林家偉倒是個例外,他並不怕張桂花的淚水,卻怕張桂花的蠻橫與威脅。因為張桂花的淚水是在她歇斯底里地發洩完了之後號啕出來的,而不是承受不住委屈之後嚶嚶啜泣出來的,因而便失去了一個女人的淚水本身所具有的感染。倒是她的蠻橫與威脅,才使林家偉內心感到懼怕。因為林家偉畢竟不是普普通通的工人,他是一個正在仕途上有所作為的中年男人,他要顧及他的臉面,顧及他的仕途,倘若張桂花豁出一切去鬧騰,勢必會影響他的自尊與仕途。因此,當他聽到張桂花說那些威脅的話時,就對這個女人產生了更深的恐懼和厭惡。他知道,張桂花昏了頭的時候,說得出來就能幹得出來,正因為如此,林家偉才懼怕張桂花把她知道的那件事兒抖摟出來。事實上,林家偉在官場中微妙的人際關係與許多事兒都瞞著不讓張桂花知道,他就害怕哪一天夫妻反目為仇了讓她給捅出去。只有唯一的一件事迫不得已才讓她知道了。那時,他在新聞科當科長,剛剛當了市委宣傳部的陳部長的兒子考上了大學,他想借機表達一下心意,就與張桂花商量來商量去,從家中的儲蓄中拿出5000元錢表示了他的心意。過後不久,林家偉就從新聞科長上升到了金都日報副總編。此後多年,林家偉每每想起這件事,就懊悔自己不該讓張桂花知道,當初哪怕向朋友們借一點也行,怎麼能讓這樣一個潑婦知道呢? 現在,當他面對著張桂花的威脅,心裡不免有些發虛,但嘴上還是非常強硬,甚至有些發狠地說:“你別老拿那些話來嚇唬我,你想幹啥你就幹,誰能攔得住你?你想抖啥事兒你就抖,誰也捂不住你的嘴。但是,有一點我必須給你講清楚,我煩你,就是不想跟你過。”
張桂花突然指著林家偉說:“姓林的,你把這些話再說一遍,你不要以為你當了個球大的官兒就了不起了,告訴你,你買通了陳兆龍,未必買通得彭之強、黃心剛。明天我就要找彭之強、黃心剛,把你幹下的卑鄙事兒都抖出來,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讓你好死。”林家偉氣得嘴唇發抖,半天接上話茬說:“你告去,你就是告到省委,這個婚我也離定了。我明確地告訴你,你以為你拿上5000元錢就能把陳部長買通?你以為陳部長缺你的5000元錢?人家怕當面甩給你駁了你面子,讓你下不了臺,所以他才說就算借你們的,等過後還給你們。實話告訴你,這5000元錢他早就還給我了,我已把它存起來等女兒將來考學用。現在你這麼念念不忘這5000元錢,我可以給你拿出來。不過,就是拿出來,你也只能得2500,還有2500是屬於我的。”林家偉說到這裡,不免為自己的臨場發揮而滿意。當他穩住了陣腳之後,話鋒一轉,咄咄逼向張桂花說:“現在,我才發現,你不僅潑,而且太可怕了。你想想,讓我同這一個可怕的女人繼續生活下去,是多麼恐怖!”
張桂花突然聲音提高了八度,用手指戳著林家偉的鼻尖罵:“林家偉,你不是人!”就在張桂花這一聲叫罵;中,天空突然像坍塌了,頓時狂風大作,風沙彌漫,屋內頓時暗淡。這就是金都有名的“四?一七”沙塵暴。這時,在隔壁房內寫作業的女兒莎莎大聲喊媽媽,張桂花才急忙開啟燈,去看女兒。
沙塵暴從下午一直刮到凌晨1時才減弱。在後來的《金都日報》上是這麼記載的: 沙塵暴突襲我市 本報訊(記者 向濤): 7年前的特大沙塵暴留給金都人可怕的記憶還沒抹去,我市又遭強沙塵暴的襲擊,受東西伯利亞冷空氣東移南下及配合地面冷鋒加壓東移的影響,4月17日下午,一場大風挾裹著數百米高的沙塵,遮天蔽日,自西向東滾滾而來。眨眼之間,狂風大作,飛沙彌漫,整個市區籠罩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