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離手一鬆,剛剛醮足墨汁的筆砸在紙上,一個呈圓的墨圈如同荊棘花刺一般向外滋長,他右眼眯了半眯,眉尖跟著一抖,眼睛珠子緩慢的轉動了半圈,半晌才抬起頭,淡淡的問道,“廣明王此刻在哪兒?多久前的事了?”。
由作與簡離對視了一眼,兩人都在快速的消化這個訊息。
“我,我也不知道廣明王他如今在哪兒,就是拿補給的時候,王爺他突然衝了進來,進來以後就不知道他去了什麼地方,我…是程管家讓我趕緊來告知殿下的,此刻,已經有兩盞茶的時間了”,由伉不知道簡離人在哪兒,先去了一趟流雲,被告知簡離人在春照閣,他又一路跑過來,如今又是大氣不敢喘一個,真是難受得要命。
從由伉的話裡,簡離已經知道了所有他想知道的,他走出案桌虛扶了由伉一把,“知道了,你回去回覆程理吧!讓他看著處理,本殿這邊會留心,你不要多話,知道嗎?”。
由伉重重點頭,“知道了,我這就去回覆管家!”。
看著由伉小跑出門,簡離又同由作對視一眼,低聲道,“你覺得他去什麼地方了”。
由作挑眉,“我想,無非是寶華樓,清風這兩個地方,若是他知道屏瀾,怕也會去一趟屏瀾”。
簡離冷哼一聲,“若是找不著人,他就該來找我了,兩盞茶過去,他若是步伐快些,此時該是一無所獲,心煩氣躁了!”。
“要在這裡等嗎?”,由作低聲問。
“他的舉動都配上衝這個字眼了,我若是不去主動迎他一迎,未免太對不起他了!”,簡離漸漸收緊兩拳,右手拇指在食指上用力摩擦。
由作會意,“那我們此刻去什麼地方?”。
“去流雲,流雲毗鄰清風,他要找我,也會先尋相近的地方,若無意外,我們會在路上遇見他”,簡離說著便揮了揮兩袖,先行一步,由作立即跟上。
誠如簡離由作二人所料,潯陽入了府以後,首先便去了寶華樓,可自從府內人數銳減以後,這寶華樓便再沒人看守,潯陽上上下下兩次,確定無人後又立即趕往清風,同樣是一無所獲。
潯陽記得簡離曾說過如同扶晞一般的下人都是住在一個什麼地方,可是他不記得那個地方的名字,便放棄了先找到扶晞的念頭,轉而想去找簡離。
一路上也沒碰見什麼下人,就是路過幾個樓院的時間看見過守衛的人,不過潯陽不靠近,他們也不把潯陽當回事,看來他衝進來這件事還沒有在府裡鬧開,並且他們也都不認識他,只當他也是府裡的下人。
簡離在去流雲的路上,剛剛走過一座廊橋,就看見了不遠處的潯陽,他的嘴角難以察覺的抽搐了一下。
原本在來的路上,簡離還在想這到底是不是真的,因為他難以置信潯陽竟真能不顧及聖意,任著性子胡來,如今親眼看見,他才真真切切的信了。
同樣,潯陽也瞧見了簡離,他興沖沖的向著他跑過來,“五皇弟,五皇弟!”。
“下人告訴我…”,簡離退開一步,同潯陽隔開了一點距離。
潯陽雖然不是心細如塵的人,但是也很快察覺到了簡離的有意疏離,他打斷簡離的話,“五皇弟你我何至生分至此?”。
由作背過身走遠幾步,著眼看了看四下。
簡離不語,算是給了潯陽答覆。
“我知道我對不住你,我心裡也是千悔百怨,但是事已至此,我實在不知道還能怎麼彌補你,你如今對我生分,雖然也是我該的,但我還是希望你別這樣”,說著,潯陽便上前一步,搭住了簡離的雙肩。
聞言,簡離心裡一緊,細細揣摩潯陽說的話,對不住?他若是什麼都不知道,何來的對不住一說?他千悔百怨?他這悔怨從何而來?
見簡離仍是不語,潯陽鬆手,輕輕嘆了一口氣,“五皇弟,其實我在你封王那天就有話想對你說的,只不過當時我以為是我多想,我怕你誤會,所以才不對你說”。
潯陽的話不清不楚,也不像是有意賣關子,倒像是在誘導簡離開口問他,可是越是這種情況,簡離越是不會主動問他。
最後還是潯陽耐不住,他自己甩手,一副心懷苦衷又略帶愧疚的模樣對簡離說道,“五皇弟,我知道以你的聰智,肯定早想到當日的一切是我母妃對你的算計,我…我知道,你心裡定然是恨的,但是…”。
“但是怎樣?但是這一切終究還是我自己選的,怨不得旁人嗎?還是說,但是我如今已經這樣,就不要再妄想其他?”,簡離對上潯陽的眼,眼裡的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