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悠閒安靜,其實她的內心卻在翻江倒海。她嘶直在後悔那天晚上傘行裡,她縱容自己的行為。情感這種東西有時候就像是洪水猛獸,關緊了閘門不放出來,那就一直太平無事。可是一旦放開了閘門,想要再收回來,就是一件很難的事了。
從懷明弘這幾天對她的態度,就證明了她的這一點擔憂。他對她的情意幾乎就明著寫在臉上了,貼身伺候的玉荷怕是已經有所察覺,再繼續這樣下去,跟隨來的人都會看出來二人之間的暗流湧動。
人言可畏,無論如何,她也不能讓自己背上不倫的罪名,那會給夢和實兒的成長帶來無法估量的壓力和陰影。
她告誡自己,一定要繃緊心裡的那根弦,不可以再鬆弛下去。京城的事情辦妥,立即起程回安平,只要有她的孩子在身邊,她就能很清醒地認識到自己的處境。
可是理智是一回事,情感是另外一回事。當她在客房裡無意識地亂翻著書,聽到隔壁房間的門“吱扭”一聲開啟,又“吱扭”一聲關上,她感覺自己的心就像被那扇門夾住了一般,又皺又痛。
等到第三天,先是丁夫人那邊有了回信。丁夫人果然是做得了男人的主,為了她的翠鷺鳥兒,這位夫人給她的丈夫出了一個主意,趁皇上不在京裡這段時間,迅速查抄一批已經掌握的屯有私鹽的商戶,法不責眾,等皇上巡狩回京,面對這一大批的私鹽商人,匯通銀莊就不會那麼顯眼了。
樂以珍備了厚禮,親自上門謝過丁夫人,並在丁夫人的引薦下,見到了鹽政丁子乾。有句俗話叫“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那笑臉人是一個美麗的女子。丁子乾對匯通銀莊再有怨氣,自己的夫人已經收了人家的禮,樂以珍又真誠地向他賠禮道歉,他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一個大的隱患解決掉,剩下的事就只有等著朱璉廣上請恩赦的結果了。如果皇上不肯開恩,那麼久只有指望佟掌櫃翻供,刑部重審了。
總之事情已經在向好的方向運作,所有的人都鬆了一口氣。只有樂以珍一個人繃得緊緊的,不妨別人,單防懷明弘。
懷明弘為此整日鬱悶,嶽掌櫃和跟來的夥計拉他去喝醉,他便喝得酩酊大醉。深更半夜回到客棧,所有人都睡下,他一個人鬧酒鬧得坐臥不寧,便跌跌撞撞地出了屋,去敲隔壁樂以珍的客房門。
屋裡主僕早就躺下了。
玉荷心中無事,睡得很快。樂以珍側面衝裡躺著,豎著耳外面的動靜。懷明弘和嶽掌櫃一幫人腳下絆蒜爬上樓梯的聲音,客房門開啟又關上的聲音,她都聽得一清二楚。
當她自己這間客房的門響起的時候,雖然她早有準備,還是抑制不住地孑身一顫。身邊的玉荷被驚醒,含糊地問一句:“誰呀?”
回答她的只有一陣緊似一陣地敲門聲。樂以珍的心“嘭嘭”跳著,手心在被子裡捏出了汗,心裡暗罵懷明弘衝動,行事越來越放肆,越來越不像話。
敲門聲越來越大,玉荷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起身點燈,披上身服,請示樂以珍一句:“二太太,你看……”
樂以珍一咬牙:“放他進來!再不開門,整間客棧的人都不用睡覺了!”
“是!”玉荷趕緊走到門邊,她剛剛拉開門拴,門便從外面“嚯啷”一聲被推開了。懷明弘惺忪雙眼衝進來,直接撞在了玉荷的身上。
“少爺!”玉荷一把扶住他,送他到桌邊坐下來,樂以珍已經披好衣服,當著玉荷的面,這種狀況實在是讓她很尷尬。她強壓住心中的惱意,起來給懷明弘倒一杯茶,涅和地說道:“二少爺喝多了,應該早些安歇才是。”
懷明弘扶著倍感沉重的腦袋,噗出一口酒氣來,然後熏熏然地說道:“不多不多,我還能從隔壁走過來,還能認出你和玉荷來,我喝得不多……我有事跟你說……”
玉荷機靈,趕緊拎起茶壺:“這茶都涼了,我下去向值夜的店小二要一壺熱茶來。”然後她出了屋子,順手掩上了房門,屋裡便只剩下樂以珍和懷明弘二人。
樂以珍把臉往下一掉,生氣地看著懷明弘:“我當你是個行止有度的人,怎麼你如此衝動莽撞?你再這樣下去,我們都要陷入窘境,你就不能剋制一些嗎?”
懷明弘使勁地抹了一把臉,努力地想要鎮定下來跟樂以珍說話,結果一張嘴,舌頭還是打結:“我剋制,聽你的……我剋制,我還記得那年在淮安,我收到二姐的信,告訴我你有了身孕,已經住進了群芳院。那個時候我就很努力地剋制自己,忍住了立即打馬回安平的衝動……後來我生了病,回到家裡的時候,你正懷胎十月,面臨生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