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無涯來到書房門外,燈依舊亮著,而子衿則早已伏在桌上沉沉睡去,臉上依舊帶有淚痕,腳下落有一個開啟的本子,無涯十分好奇的將它撿了起來。
大約二十幾頁紙訂製而成,每張紙皆被裁減成手掌般大小,很是整齊,封面上畫有子衿獨特的圖案,一隻不像兔子的兔子,子衿好像提過,叫做什麼流氓兔的,還有四個歪歪扭扭,一看就知道來 自'炫*書*網'子衿的手書:子衿日誌。
這裡面是她的內心世界麼?無涯手指忽然有些顫抖,很想看,卻又有些膽怯,不知道自己在這其中,有沒有被提到,猶豫半響,無涯還是懷著忐忑的心情將其翻開了。
原來她的過去竟然如此簡單!而簡單中,卻分明的表明了……淒涼。
第一頁只有短短數字:庚辰年三月初二,母逝,悲。
庚辰……無涯記得彷彿子衿是屬鼠的,那麼庚辰年她只有四歲。
再翻至第二頁,還是短短數字:交友,喜。
交友?雖然沒有日期,但無涯憑藉字型的相似程度判斷,這與上一頁相隔不久,年僅四歲的子衿能夠交到什麼樣的朋友呢?能夠讓她在亡母之痛中可以感受到喜悅,這位朋友一定非同一般吧?無涯心裡有些不痛快,趕緊翻至下一頁想繼續找尋這位“友人”的訊息,但終無果,因為下一頁分明已經是許多年之後的事情:
辛卯年八月初二,婚。
無涯突然有些惱火,他們成親的事情就被這樣簡單的帶過?前兩篇好歹還有個或悲或喜,到了這兒居然不加任何評論!更過分的是,她……她……她怎麼可以連夫君的名字也不寫?!心中帶有憤憤不平,翻向第四頁,也是最後一頁:紅杏死了。
沒有日期,沒有感情評論,僅僅四個字,和紙面上的斑斑淚跡……手指拂過那些早已乾涸的淚痕,一絲觸動從指間直達心底,似乎可以感覺得到她的傷心。
她的人生已經度過十五個春秋,然而能夠讓她印象深刻,在此記錄下來的,只有這單薄的四頁紙,只有這寥寥的二十五個字!看在眼裡,無涯不知道現在的感受該如何形容,或許用八個字來說最為體貼:心似亂麻,心如刀絞。
無涯沒有叫醒她,就讓她在桌上睡著,臨走之前,在她身上披上一件外衣,吹熄了燈,悄悄離開了書房。
第三十六章 真的病了
伴隨著“吱呀”一聲門開,秦媽媽走出門來,略帶驚詫的看著面前的霍子衿。
子衿身穿天青色長裙,腰繫乳白色軟煙羅,全身上下皆無半點裝飾,整個人卻更加顯得清新脫俗,帶著一絲微笑給秦媽媽行了個禮:“我想見老夫人,勞煩媽媽通報一聲吧。”
秦媽媽也是許久都沒見子衿了,上下打量她一番,沉吟片刻道:“好吧,少奶奶請隨我進來。”
跟在秦媽媽身後走進內室去,在偏廳少待片刻,秦媽媽進去稟報,之後不久,便復又出來,帶著子衿進了老夫人的臥室。
臥室裡光線暗得很,從外面的陽光下走進來,一瞬間竟有些不適應這裡的黑暗,子衿不由自主的眯了眯眼。
滿屋子都是藥味,空氣也有些渾濁,老夫人半靠在床頭,說話的聲音顯得虛弱無力,似乎真的病得不輕:“你來了。”
“子衿給老夫人請安。”子衿上前行禮道。
“有事麼?”老夫人動了動身子,秦媽媽趕緊上前去把老夫人身後倚著的軟墊挪了挪,“沒事的話還是少來這裡吧,咳咳……我病得厲害,怕會傳染給你……咳咳咳……”
“老夫人這是說的哪裡話!子衿是您的孫媳婦,理應過來侍疾才是呢!”看到秦媽媽想要倒水,子衿忙搶先一步,拿過茶壺來到秦媽媽面前,藉著秦媽媽的手往茶杯裡斟滿水,說道:“老夫人如今病著,其實不宜飲茶的……”
秦媽媽介面道:“這不是一般的茶水,這是二夫人特意找來的藥,也是為老夫人治病的。”
子衿短暫的一愣,將這句話記在心裡,轉身去放下茶壺:“哦?看來還是二孃孝心可表呢,苦口良藥都給尋了來,再看看咱們,只當老夫人關了院門不讓打擾,就真的不知前來探望,真是不孝極了!”
“少奶奶萬萬不必自責,老夫人這病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大夫也說重在靜養,所以也無需時來探望。”秦媽媽遞過帕子給老夫人擦拭嘴角。
老夫人喝了那杯藥茶果然就止住了咳嗽,閉了閉眼睛,緩緩道:“你若無事就離開吧,我也累了,想歇一會兒。”
“老夫人身子要緊,子衿就先行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