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這點點墨跡能沉澱她所有的浮躁,透了氣,便又是一個溫婉有加的侯府長女。
“姑娘,二姨娘來了。”銀鈴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葉湘蘭微微嘆了口氣,擱下手中的筆,知道今日是無法做到靜心無慮了。“快請。”
二姨娘許氏是生的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樣,但是卻不善打扮保養,雖然比大太太蕭氏還年輕了好幾歲,可如今看著面膚暗沉,皺紋橫生,已是韶華不在了。
她早些年剛進侯府的時候,也是得過不少日子的恩寵的。可惜許氏沒大太太那麼有手段和有心機,偏又生了個貪圖算計,愛打聽惹是非的性子。時間久了葉德盛對她的興趣也漸漸淡了,於是本有大好風光的侯府二姨娘的西廂院落就這般門庭冷清了下來。
許氏也怨過,恨過,吵過,鬧過。但不管怎麼做都只會讓葉德盛對她更加的不耐煩,日子久了,許氏也開始心灰意冷了。終於後來葉德盛將葉湘蘭過繼在她的名下,她那寂寞如冷宮般的日子才稍許有了一些樂趣和希望。
“我坐一會就走,你不用忙。”二姨娘進屋見著葉湘蘭要喚人布茶布點心的,便是連忙制止了。
歲月如刀,雖然抹殺了許氏的麗姿容顏,卻也沉澱了她那浮躁惹事的性子。這些年許氏將許多事情都看的淡了,所以年過四十才漸漸顯得沉穩大氣了一些。
“姨娘找我有事?”葉湘蘭對二姨娘還是非常敬重的,畢竟她生母早逝,養母大過天。更何況二姨娘待她,也如己出。母女兩的關係雖說不上如膠似漆,但也溫情脈脈的令人暖心。
“聽說,她找你?”二姨娘早年著了大太太不少的道,如今雖然已將前塵往事一併看淡,卻在人後從不肯恭敬的喊蕭氏一聲“大太太”。
“是。”深宅大院,看似門禁森嚴,其實悠悠之口,只要有心就根本沒有什麼秘密可言。
“你說她忽然這般大張旗鼓的喚了你去是所為何事?”二姨娘拿起帕子抹了抹額頭微微滲出的細汗,“這兩日那小魔頭鬧了這麼大的事兒,她不好好的趕著善後,倒是還有閒工夫找你談話聊天的?”
“姨娘,你別多想,回頭我從大太太那裡回來以後便去你那兒,到時候不是就都明白了麼。”其實葉湘蘭對大太太要喚她去的原因已經猜到了七八分。
可再怎麼確定,那些都只是她的猜想而已,便是不能隨便說出口的。
“如你我這般在侯府,好事是趕不上的,壞事不遇著就阿彌陀佛了。”二姨娘聞不可查的嘆了口氣,“蘭兒,若是她要為難你,你別忍著讓著,咬死了不同意,回來於我說。姨娘就是撕破了這張老臉也要去你父親那裡幫你討個公道的。都是侯門小姐,沒的哪個重哪個輕的。”二姨娘說這番話的時候,面上的神情是堅定無疑的,可她心裡到底還是沒有底氣的。
“姨娘,蘭兒知道的。”葉湘蘭心中有些酸澀,她知道二姨娘是一顆心都撲在了自己身上。可是侯府庶女,有的時候前程命運根本不是她自己能夠做主的,更何況是不得寵的許氏呢?
“行了,那我這就走了。”二姨娘知道葉湘蘭向來是個有主意的主兒,便也不多說,臨了出門的時候只加了一句,“一會若是方便你就來我這兒一趟,若是不方便也罷了,回頭我們尋個機會再碰頭,省的沒的又讓人生生亂嚼了舌根去。”
葉湘蘭點點頭,送二姨娘出了院子。
字已經練不下去了,眼看著時辰快到了,葉湘蘭回了裡屋,讓銀鈴又給她仔細的裝扮了一番,待一切都妥當了之後,便帶著銀鈴往大太太蕭氏的善慈軒走去。
六月暑來,園子裡的荷花已經開始冒花骨朵了。大片大片的荷葉青翠欲滴,片片相連漂浮水面,視線所及一片青綠,綠中綴粉,雅緻清新。
可惜這滿園美景葉湘蘭根本無心觀賞,離善慈軒越近,她的腳步就越是沉重。
“姑娘稍等,我去稟太太一聲。”終於,不管是多不願意,她還是到了善慈軒的門口。於她說話的小丫鬟葉湘蘭喚不上名字,只能一味的淺笑來掩飾這份陌生的尷尬。
“姑娘請。”不消一會,那小丫鬟就走了出來,笑眯眯的替葉湘蘭掀起了屋門上的竹簾,“大太太在裡頭候著您呢。”
屋內寬敞明亮,大太太偏愛汝窯青瓷,一進門便能看見案頭上那隻汝窯青瓷刻花鵝頸瓶。胎質細膩,迎光而照,通體透亮,瓶身滋潤柔和,純淨如玉,真正是汝窯上品。
“太太。”葉湘蘭的視線在那瓶上微微一掃,便是恭恭敬敬的福身作揖,禮數週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