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怔怔看著眼前的少年,他渾身是血,宛如修羅。
段靳嶼嘴角彎起,弧度越來越深:“樊邵,早在去年的那個下午你就該死的,是她讓你多活了幾個月。”
樊邵嚇得當即跪了下來,迅速解決完他,段靳嶼走到了穆聽梨跟前,伸出被汗水和血水浸染的手臂,將她身上的繩子解了開來。
穆聽梨垂著眼,看著血痕從他胸膛裡不斷流出,她全身止不住的顫抖:“段靳嶼……”
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處盡是濃重的黑色,連天空的月色都被烏雲遮蓋得嚴嚴實實。
段靳嶼抬了抬虛弱的手臂,在她的眼角輕輕擦了一下,而後額頭抵著她的額頭,低聲說:“……穆聽梨,我好像一直沒告訴你。”
“……我喜歡你。”
他的聲音像是累極了,斷斷續續的,讓人聽不大真切。
穆聽梨心裡像有什麼重物墜了下去,心口隨著呼吸而暈開大片的刺痛,輕聲:“我知道的,我也喜歡你啊,段靳嶼——”
可惜她最後的聲音淹沒在了警笛聲和救護車交錯響聲中,段靳嶼沒有聽見,倒在了她的懷裡。
在掌心失去暖熱的觸感一剎那,穆聽梨睜大了眼,心口像是被人撕開一道口子,冷風颳得她生疼。
……
這是穆聽梨有生以來最無措的一天,段靳嶼被送到急救室,醫生說子彈打在靠近心臟的位置,失血過多,傷勢嚴重。
其實她身上也到處是皮開肉綻的傷口,醫生也讓她去處理傷口,可她說什麼也不肯,只站在手術室的門口,從天黑等到了天亮。
護士上前說:“小妹妹,你看你身上都是血,站在這裡會嚇到人的,還是先把傷口包紮一下吧。”
“抱歉。”
穆聽梨去洗手間洗了下臉,抬頭看到鏡中的自己,她衣服破破爛爛的,臉上沒有血色,眼下烏青。
她沒有處理傷口,而且直接回了家,再換了身衣服回到醫院。
可原本的病房已經不見了段靳嶼,她懸著顆心,迅速跑去找醫生護士。
只聽見醫生說:“他的父親給他辦理了轉院,去了湘寧更好的醫院。”
穆聽梨呆呆地問:“他什麼時候走的?”
“就剛剛。”
穆聽梨著急地跑下了樓,一輛救護車從她的面前駛過。
她從車窗裡看到了段靳嶼爸爸的側臉。
穆聽梨迅速拔腿踩著臺階,迎面追了上去。
她的膝蓋腿部都是被昨晚拖拽造成的傷口,可一瞬間,她忘記了生理上帶來的窒息痛楚,腦海裡只記得一道清晰明亮的身影。
她還沒來得及和他告別。
她還沒來得及和他說句對不起。
她還有很多話,很多事沒來得及告訴他。
穆聽梨倔強地向前跑,死死盯著面前那輛救護車。
救護車穿過紅燈,行駛地越來越快,呼啦呼啦的聲音彷彿在嘲笑著她的無能。
穆聽梨眼睜睜看著那輛救護車漸漸消失在她的眼前,一瞬間,她心裡某根緊繃的弦被用力拉扯斷。
她眼眶開始變得溼熱,最後控制不住淚水,崩潰地喊了聲:“段靳嶼——”
周圍的行人全都停了下來,奇怪地看著她。
只見一個女孩手足無措地站在人群中央,不顧形象地放聲大哭起來。
那一年的夏天熱烈而又殘酷。
屬於她的青春也猝不及防地戛然而止。
穆聽梨高考考到了史無前例的好成績,是陵宜市文科狀元。
可那天過後,她再也沒見過她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