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向東望去,離石要塞的黑色旌旗影影綽綽,橫跨大河的白石橋已經是清晰可見了,身後大道邊的山坳裡便是一座秦軍營寨,鼓角馬鳴隱隱傳來。軍營邊一個小小村落,裊裊炊煙隨風飄散,雞鳴狗吠依稀可聞,初秋的朝陽溫暖如春,遼闊的山原便如仙境一般。“噢嗬——!有人了——!”蘇秦兀自跳著喊了起來,當真是恍若隔世!比起長城山地,這裡便是陽關大道了。“比山旮旯強多了,何不在此大睡一番?” 蘇秦念頭一閃,頓時便覺渾身無力,軟軟的倒在了光滑的山岩上……
不知過去了多長時間,朦朦朧朧的蘇秦覺得涼風颼颼,“對,該起來了。”陡然,蘇秦覺得不對,什麼聲音?如何與父親的牧羊犬大黃一般哈哈喘息?這裡哪會有大黃?中山狼!心念一閃,陡然便是一身冷汗。
蘇秦強自鎮靜,眼睛微微睜開一道縫隙,立即便倒吸了一口涼氣——漆黑夜色下,一隻碩大的側影就蹲在他身邊五六尺開外,渾身白毛,兩耳直豎,一尺多長的舌頭上吊著細亮的涎水,哈哈喘息著,昂首望著天上的月亮——不是中山狼卻是何物?!瞬息之間,一陣冰涼便如潮水般瀰漫了蘇秦!
正在此時,中山狼仰天長嗥,一連三聲,嘶啞淒厲,在茫茫曠野竟是山鳴谷應!蘇秦猛然想起老獵戶的話:白毛老狼是中山狼的頭狼,最是狡猾邪惡,每遇活物便守定不走,召喚它的妻子兒女和臣服它的狼群前來共享。看來,這是一隻白毛老頭狼無疑了,如何對付它呢?蘇秦下意識的悄悄握緊了壓在身下的青檀木棒,卻是絲毫不敢動彈。“打狼無勝算,只有裝死。”這是老獵戶的忠告。可是,這隻老頭狼顯然早已識破他不是死人,正在召喚同伴來享用,裝死是不管用的,難道等著狼群來撕咥了自己?不!蘇秦不能這樣死去!滾下山崖?對,滾……正在蘇秦屏住呼吸要翻身滾崖時,驟聞崖下大道馬蹄如雨,秦軍鐵騎路過麼?沒錯,這是唯一的機會!心念電閃,蘇秦驟然翻身躍起,大吼一聲“狼——!”便掄圓了手中青檀棒向中山狼腰上砸下。那中山狼聞聲回頭,嗷的一聲便竄出棒頭,鐵尾一掃,長嗥著張開白森森的長牙,竟正對著蘇秦凌空撲來!“狼——!”蘇秦又是一聲大吼,掄棒照著狼頭死力砸下。只聽“咣!嘭!”兩聲,那支硬似精鐵的青檀棒竟攔腰斷為兩截。蘇秦渾身一陣劇烈的痠麻,便軟軟的倒了下去。那隻老狼卻只是大嗥了一聲,滾跌出幾尺,卻又立即爬起,渾身白毛一陣猛烈抖擻,便又猛撲過來……
正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馬蹄暴風雨般捲來,一支長箭帶著銳利的呼嘯“嘭!”的釘進了中山狼後臀。全力前撲的老狼“嗷!”的一聲坐地跌到,卻竟然一個翻滾就消失在山岩之後。
“快!救人!四面提防!”馬隊中一個粗嗓子高聲大喊。
一騎士飛身下馬搶上山岩:“什長,人死了!”
“胡說!帶人上馬!”
突然,一陣“嗚——!嗚——!”的吼聲彷彿從地底生出,沉悶淒厲而曠遠,竟是山頭河谷都生出了共鳴回應。“頭狼地吼了!點起火把!粘住狼群——!”
什長話音方落,便聞四野連綿地吼,火把圈外的暗夜裡頓時飄來點點磷火,越聚越多,片刻間便成了磷火的海洋。風中飄來奇異的腥臭與漫無邊際的咻咻喘息聲,在河西高原消失已久的中山狼群復活了!
面對無邊惡狼,戰馬嘶鳴噴鼻,驚恐倒退,一時竟有些混亂起來。什長嘶聲怒吼:“圓陣不動!放下馬甲!緊急號角——!”隨著什長吼聲,三支牛角號尖利的劃破夜空,一連三陣,短促而激烈。十騎士同時走馬,迅速圍成了一個背靠背的火把圈子,五人弓箭五人長劍的配對花插,一陣鏘鏘聲響,戰馬腹部與馬腿立即放下了一層鐵皮軟甲。這是秦軍鐵騎的誘狼小隊與狼群對峙的獨特陣法:狼群成百上千,小股騎隊絕不能貿然展開衝殺,也不能被狼群衝入馬隊,一旦陷入糾纏,殺不盡的狼群必然將馬隊分割撕咬,其後果不堪設想;尋常情況下,狼群的主動攻擊比較謹慎,至少在半個時辰內要反覆的“偵察與部署”。恰恰是這半個時辰,便是秦軍大隊鐵騎所能利用的路途時間。誰知十人騎隊剛剛列成圓陣,便聽狼群中一聲長嗥,那頭蒼毛老狼猛然衝進了火把圈子,後臀上的羽箭還顫巍巍搖晃。它蹲坐在火把之下,昂首冷冷的盯著戰馬騎士,從容的將碩大粗長的嘴巴拱到地上,“嗚——!”的發出一聲長長的沉悶淒厲的嘶吼。隨著這聲地吼,火把圈外的汪洋磷火驟然發出驚心動魄的嗷嗥群吼,隨著吼聲,狼群竄高撲低的從四野湧向火把!“殺——!頂住——!”什長令下,騎士們的弓箭長劍同時射殺,幾十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