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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部分

軟在張儀身上就象一團棉花。張儀卻是面色陰沉,心中沉甸甸的象壓了一塊大石。在那一剎那,他有了一種強烈的預感——大亂將至,秦國大險!

他反覆咀嚼了與秦惠王的全部對話,一直在緊張思索著該走的路子。

“小妹,”張儀終於站定在嬴華面前:“你我必須分開行事了。”

“分開?你去哪裡?”

“我去齊國。你留咸陽。”

“卻是為何?你且說個由頭出來。”嬴華霍然站起,語調冰冷得刀子一般。

張儀恍然大悟,從松林塬回來,還沒有來得及對嬴華說今日面君之情,突兀便要分開,嬴華定然是以為自己要逃離秦國了!不禁笑道:“我竟是昏了,來,你坐好,聽我說。”便將日間與秦惠王的經過備細說了一遍,末了道:“要盡最後一份力,要設法治癒君上,就要去齊國尋訪方士。可我又不放心咸陽,便想了這個分頭行事的主意。”

“我在咸陽,能做何事?”嬴華雖然已經明白,卻終是皺著眉頭。

“只做三件事。”張儀鄭重其事道:“其一,以我之名與司馬錯會商,要他在我回來之前穩住咸陽大勢。司馬錯已經萌生退隱之心,君上也已生出取代上將軍之意。當此微妙之時,既不能捅破這一層,又得讓司馬錯振作行事。其二,輔助樗裡疾處置好相府政事,要緊的是嚴密看管丞相印信,儘可能少的釋出丞相書令。其三,啟動黑冰臺,嚴密監視咸陽宮,暗中保護君上。”

嬴華不禁舒展眉頭笑道:“還真行,我以為你也象我一樣,亂了陣腳呢。”

“小妹啊,危難關頭,咸陽為根。”張儀一聲嘆息:“你在咸陽比我根基深,又是王族機密幹員之身,秘密行事比我更有成效。否則,張儀如何捨得與你分開?”

“知道了。大計有你,我就塌實。”嬴華緊緊抱著張儀低聲道:“只是,今日乍見王兄發病,我便心驚肉跳,總是想起老父當年將自己關在黑屋子裡的模樣,可怕,只想哭……”

張儀攬住了嬴華瑟瑟發抖的雙肩,撫摩著她的秀髮,拍打著她的肩背:“君上有噩夢,小妹也有噩夢,其實,人都有自己的噩夢,我也曾經有過,那是殘酷人生烙在心頭的傷痕,有的人能醫治這種創傷,有的人便不能……”

“有了你,我也能。”嬴華緊緊摟著,笑得一臉淚水。

四、大星垂滄海

輕車快馬,張儀出得函谷關,五六日之間便進入了齊國。

時當五月,正是農家最忙的時光。一入齊界,便見遍野都是收割整田的農夫,比沿途的魏國、魯國的田疇竟是紅火了許多,田埂歇晌的農夫們也時時飄出舒心的田歌。雖是行程匆匆浮光掠影,張儀也立即感受到了這種不同,很是為蘇秦的變法成效振奮。雖然蘇秦發動的合縱一時分崩離析,在燕國也失去了立足之地,一時曾經落魄臨淄,但在齊國的這場變法,卻足以彌補所有的缺憾,使天下仍將對蘇秦刮目相看!蘇秦最終能有此等歸宿,張儀很是欣慰。畢竟,是蘇秦開了天下縱橫先河,沒有合縱,張儀的連橫價值何在?何以在秦國立足?說到底,張儀是敬佩蘇秦的,雖然是相互較量,張儀似乎還勝出了一籌。但從內心說,張儀倒是實實在在的以為:蘇秦是開闢天下格局的大手筆,而自己只是應對跟進的應變之才而已;自己的勝出,與其說是才智謀略,毋寧說是背後的實力強大——假如蘇秦在秦國,或者兩人對調,天下大勢真不知又是何等格局?看著一路紅火景象,張儀便動了心思,咸陽朝局明朗後,若秦國不能容身,便與嬴華緋雲來齊國海濱隱居,也好多多與蘇秦燕姬盤桓,盡享知己交誼之樂。

想歸想,進得臨淄,張儀卻沒有顧得上去看望蘇秦,便驅車直奔孟嘗君府邸而來。尋找方士,最快捷的方法便是請孟嘗君幫忙,只有先將這件大事落到實處,張儀才能心中稍安。

一進那條熟悉的石板街,張儀就覺察到氣氛異常。尋常幽靜的小街,卻是車馬入流,官吏出入不斷,兩排全副甲冑的武士釘子似的從街口一直延伸到府邸大門。孟嘗君素來不喜張揚,此等陣勢,定然是發生了非常之事!莫非齊國要對燕國用兵了?及至到得府門,家老卻正從門廳下送一人出來,識得是張儀車馬,便連忙迎了上來道:“丞相來得不巧,孟嘗君不在府中。丞相且府中稍待,老朽派人去請主人回府便了。”張儀問:“孟嘗君進宮了?”家老低聲道:“丞相府有急事,我家主人已經去了一個時辰。”張儀便擺手笑道:“不用,我自去丞相府,便一總兒見了兩個。”車轅馭手卻是緋雲,聽得明白,一圈馬韁,軺車便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