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想到了剛才幻覺中納蘭目光中的那種懼色,說實話,有些失望。可在這個時候又無比地慶幸沒有發生什麼,兩個人現在才得以坦然相處。
心機靈敏的納蘭如何看不出玲瓏的心思,暗裡的一聲嘆息無聲無息。
先前在面對玲瓏的身體就像面對一幅聖潔的畫面,清明的納蘭忽然回憶起了玲瓏的種種。
玲瓏心智太過堅毅,心性太過高貴、心念太過自由,就像一縷風,誰都抓不住,誰也沒有資格去抓。
似乎當你有了想抓住她的心思時,就會覺得那是對她一種褻瀆。
似乎當你有了想完全佔有她的時候,你就會自卑的無地自容。因為你不配!
玲瓏要的是一種雄性的精髓,而這世上的雄性又有幾個有?
自問,你有她想要的嗎?
至少現在沒有。
不但沒有,而且也沒有接受這樣高度的自信。
腳下依然是金光大道,兩邊依然是火光閃爍,無窮無盡的金色佛像依然默默地注視著。
三生、七世,兩關過後,他們的心智多多少少都有了變化。
玲瓏忽然道。
“佛說最高境界自性自在。佛又說,佛需要慧根。一個慧字就預示了悟。既然是悟多少有了那麼點刻意,這與前者所說的自性自在豈不矛盾?”
納蘭看著玲瓏。
“你好像很懂,佛?”
玲瓏一怔,本想反問你不懂嗎?可忽然意識到這個世界好像還沒有佛。
在玲瓏的認知裡,首先有道,因為道由巫生,巫是人類最初的一種宗教信仰。此時也有些糊塗,難道說只因雪鷹大神借的天地這一種叫佛的精神,這個世界才有了佛?
玲瓏想了想,頑皮一笑。
“佛有一種東西叫參禪,我覺得參禪就像佛一樣,不可說、說不得,一說就錯。”
納蘭略加思索。
“我也是第一次聽到佛,你剛才所說的自性自在與佛所說的悟,應該就像修行一樣,開始不明白,到了明白,然後再到更明白。”說著自嘲道,“我只是說相對而言。這如同入世與出世一般,不入世,難以出世,同樣,不去悟,難以真正做到自性與自在吧。”
“你又錯了。”玲瓏像是故意道,“要說自性自在,我認為世上只有傻瓜才真正能做到。你說他悟嗎?你說他有慧根嗎?也就談不上入世與出世了吧?”
納蘭微怔,輕笑出聲。
“不可說,說不得,一說就錯。你也錯了。”
玲瓏愣了下,哈哈一笑。
“果然這種參悟的東西不是我這俗人所能做的事,倒是你納蘭,很有慧根呀。估計你是靈山上的狐狸,或者就是誤聽了如來聖經。”
納蘭雖沒聽過靈山與如來,卻也明白玲瓏其中含義,一笑,握著她的手往前行走。時不時地拽上幾句,然後再自嘲自笑,一時忘了時間。走了一會玲瓏停住了腳步。
“怎麼,就一直讓我們這樣走嗎?”
“好像還沒有到時候吧。你剛才不是說了,一切隨緣,一切隨意。”
“我發現了,都說狐狸狡猾,這話真是不假,你總能拿我的話堵我的嘴。”
“你若不願意我可以換一種方式……”
“用嘴堵我的嘴?”
玲瓏脫口而出。
說完便住了口。
納蘭視線垂下。
玲瓏乾笑一聲,說了一句。
“這天怎麼這麼熱呀!”
納蘭卻也介面道。
“是啊,怎麼這麼熱?”
玲瓏才意識到確實有些熱。
驀地周圍顯示出了火海,火海中倒插著一把把鋼刀。刀尖閃爍著寒光,在火光的映襯下森然冷冽。
他們腳下不知何時只有兩人站立的面積。這時,一首歌傳出:
莫無言
今生情已斷
青衣雲袖繞紅顏
莫痴纏
斑鬢如霜寒
千載紅綃難斬斷
莫留戀
窗簾珠已亂
香脂氤氳成糜爛
鏡如霜
涼似光
笑語斑駁
淚雙行
莫痴唱
歲月輕彈
白草殤
夢斷腸
汲心上
此夜已盡
無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