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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劉弗陵不禁停住了腳步,半仰頭看著瑰麗的星空。

於安暗歎了口氣。

一如往日,靜靜退後幾步,隱入黑暗,給劉弗陵留下一片真正只屬於他的時間和空間。

很久後,於安再次回來,想要勸劉弗陵休息時,聽到劉弗陵聲音細碎,似在說話。

聽仔細了,才辨出是在吟詩,反反覆覆只是那幾個句子,“行行重行行,與君生別離。相去萬餘里,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長,會面安可知?……相去日已遠,衣帶日已緩……思君令人老,歲月忽已晚……”

於安故意放重了腳步,聲音立即消失。

劉弗陵轉身,提步向寢宮行去。

小太監在前面打著燈籠,於安跟在後面。

“皇上,奴才已經命人仔細查訪長安到西域的所有關卡。”

劉弗陵輕輕“嗯”了一聲,“務必小心。”

“奴才明白。還有……奴才無能,那個抓獲的刺客因為傷得很重,一直高燒不退,昏迷不醒,所以還沒有拿到口供,從她身上搜出的東西只有幾個空荷包,沒有線索去查身份,奴才擔心刺客挨不過這幾日,線索只怕就斷了……”

劉弗陵淡淡說:“實在拿不到就算了。昨夜的情形下,能掌握到朕的行蹤,又有能力短時間調集人手行刺朕的,只有一個人,但他卻不是真的想要朕的命。不到絕路,現在的形勢,他不敢輕舉妄動。昨日的行刺更有可能是一種試探。於安,你固然要保護朕,可現在更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一個人若想控制一隻飛鳥,他最需要做的是剪去飛鳥的每一根飛羽,讓飛鳥失去飛翔的能力。而你對朕而言,比飛羽對飛鳥更重要。”

於安腳步亂了一下,聲音有些暗啞,“皇上放心,奴才會一直服侍皇上,將來還要服侍皇子皇孫,幫他們訓練稱意的奴才……”

劉弗陵的目光黯淡下來。

於安明白說錯了話,立即閉上了嘴巴。

經過偏殿一角,幾個值夜的太監縮在屋簷下小聲聊天。

劉弗陵隱隱聽到幾句“……好笑……眼睛疼……都當是毒藥……只是一些古怪的調料……”

話語聲、低低的笑聲陣陣傳來

劉弗陵腦中如閃過一道電光,全身驟僵。

幼時,雲歌拿調料撒軍官眼睛。

昨日晚上那個辛辣刺激卻一點毒都沒有的煙霧。

那個女子說雲歌昨日夜裡離開長安……昨日夜裡?

過去、現在的事情交雜在腦中,紛紛紜紜。

於安以為皇上對太監笑鬧不悅,立即跪下:“皇上,奴才調教手下不力,一定會……”

劉弗陵一字一頓地問:“於安,昨日夜裡的煙霧是調料?”

於安愣了下,命小太監將聊天的太監七喜叫過來問話。

來的太監正是昨日夜裡追孟珏和雲歌的人,“回稟皇上,因為後來起了大火,沒有灰燼可查,奴才們也不能確定那些刺激的煙霧是什麼。後來香氣撲鼻的煙霧倒的確是毒藥,而且是用藥高手配出的毒藥。”

劉弗陵問:“你們剛才說的調料是怎麼回事?”

“回皇上,一個刺客拿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調料撒我們,嚷嚷著是毒藥,所以奴才們私下裡開玩笑說只怕先頭的煙霧也是調料所制。”

劉弗陵身子踉蹌,扶住了身側的玉石欄杆,聲音暗啞到透出絕望:“那個拿調料撒你們的刺客有……有沒有……被……殺死?”

從皇上的異常反應,於安明白了幾分,臉色煞白,一腳踢到七喜身上,“這些事情為什麼沒有稟告我?”

七喜忍著疼,急急說:“奴才沒當這是什麼重要事情,那些刺客都用斗篷遮得嚴嚴實實,黑夜裡,又有濃煙,當時還一直流淚,奴才分不清誰是誰,也沒有看清是誰丟我們調料。”

於安喝道:“滾下去!”

他從懷裡掏出幾個荷包遞給劉弗陵,聲音抖著:“皇,皇上,聽負責審口供的下屬回報,那個關在地牢裡的刺客是……是個女子。奴才真是蠢材,看到荷包上的刺繡都壓根沒有往那方面想,雖的確很難把雲歌姑娘和刺客聯絡起來,可……奴才真是蠢材!”於安“啪啪”甩了自己兩個耳光,“皇上,雲歌姑娘只怕在地牢裡。”

劉弗陵拿過荷包,瞟到一個荷包上精工繡著朵朵逍遙的白雲,心驟然一縮。

把荷包湊到鼻端聞了下,各種調料的味道。

有幾個女子貼身攜帶的荷包不裝香料,反倒裝著調料?他緊緊拽著荷包。啞著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