罌雖然在廟宮待了很久,對鬼神卻一向沒什麼熱情。她看著眾婦,正想著自己能做些什麼,突然,&ldo;砰&rdo;一聲,頭頂的木板落下了許多灰來,像有什麼重重地落在了上面。眾婦一陣驚叫,婦己抱緊了兒子,驚懼地望著上方:&ldo;怎……怎麼回事?&rdo;罌的心嘭嘭直跳,只覺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她望望四周,見皆是老弱婦孺,心裡一橫,抽出腰間銅刀,攀上通往樓上的竹梯。&ldo;宗女!&rdo;婦妗急喝道,&ldo;快下來!&rdo;罌沒有開口,仍然向上攀去。堞雉沒有屋頂,上到去,夜風呼呼吹過耳畔。樓下昏黃的光照從木板的間隙中透上來,只見地上落著好些土石,再往牆邊看去,一截長長的東西赫然伸在牆頭。罌吃了一驚,趕緊過去檢視。木板在腳下&ldo;呀呀&rdo;作響,待她扶著牆邊朝下望去,頓時驚呆。這堞雉與高牆挨在一起,下面,就是睢邑黑乎乎的街道。露出牆頭的那截東西是一個長梯,因為日久風化鬆散,梯子伸上來的時候,一些土石落在了樓板上。罌聽到黑暗中有聽不懂的人語聲傳來,心中大駭,急忙朝樓下喊道:&ldo;來人!有戎人要上來!&rdo;一陣驚慌的聲音傳來,罌顧不得許多,急忙又衝到牆邊,用力將那梯子往旁邊推去。那梯子斜斜倒下,只聽得下面的街道上一陣&ldo;哇哇&rdo;的叫聲。罌又從地上搬起石塊,朝下面狠狠砸去,能聽到有人慘叫,且引得一片吵鬧。&ldo;宗女!&rdo;這時,幾名大膽的婦人上了來。&ldo;下方有戎人,快搬大石!&rdo;罌喝道。婦人們見狀已經明白情勢,趕緊上前,與罌一道將堞雉上的石塊搬起擲下。石塊&ldo;咚咚&rdo;地落在地面上,聲聲悶響,雖然看不清楚,但是能聽到下面人逃開的腳步聲。眾人感到有效,愈加一鼓作氣。&ldo;豎戎!&rdo;罌身邊一名宗婦邊把石塊砸下去邊狠狠地罵道。此時,更多的婦人走上來幫忙,直到老舊的樓板開始搖晃,婦妗大聲阻止,把一些體力欠缺的婦人趕下樓去。牆上鬆動可用的石塊越來越少,有的與黃泥砌在一起,很難卸下。罌吃力地扳動一塊石頭,正感到困難,一雙手伸過來,幫她把石塊翻起。罌抬眼,卻見是姱。她看了罌一眼,沒有說話,一道搬起石塊朝牆下用力扔去。一聲帶著咒罵的慘叫響起,石塊似乎砸中了人,姱望向下面,忽然&ldo;呵呵&rdo;笑了起來,神色暢快。就在這時,一團火光從下面擲上來,罌急忙把姱拉開:&ldo;當心!&rdo;那火團滾落在地上,二人驚魂未定地看去,卻是一截火把。未及站定,這時,更多的火把從下面飛擲上來,眾婦連忙驚叫地避開。那些火把落在樓板上,竟燒了起來,登時火光灼灼。&ldo;快下去!&rdo;罌朝婦人們喊道。一陣紛亂,火焰在樓板上漸漸連了起來,婦人們連忙避到樓下。罌和姱躲到角落,喘著氣,瞪著那火光,心中的疑問卻越來越大。戎人來襲,實在詭異得很。他們知道睢邑男子大多去了征伐,知道西北城牆有破損,還知道這個廢棄的雉堞就在牆邊,只須順著梯子上來可以暢通攻入,扔火把上來能引燃樓板……一切的一切,都太過巧合。正思索,突然,一個欣喜的喊聲從不遠處傳來:&ldo;援師!援師到了!&rdo;罌和姱聽到這話,連忙朝前往望去。夜色仍然濃黑,高牆那邊的火光依然刺目,可人們的喊叫聲已經變得振奮。風中夾帶著煙火的氣息,罌看到許多人正朝大門的方向奔去。心裡的大石一下落定,罌欣喜地對姱說:&ldo;快下去!&rdo;姱點點頭,才邁步,忽然,一個黑影越過牆頭跳了下來,正正落在二人跟前。方才眾人躲避飛來的火把,戎人竟已乘機攀了上來。姱尖叫起來。那人亦發現了二人,大喝一聲,舉起手中的石斧朝劈來。二人急忙躲向一旁,那人瞅準了姱,再舉起石斧,罌已經一腳掃向他的側路。那人痛呼一聲跌倒在地,樓板震得搖晃。二人驚魂未定,卻見牆頭上又有人跳下。&ldo;快走!&rdo;罌一推姱,她手忙腳亂地奔向竹梯。竹梯攀行不便,姱還沒下去,已經有戎人衝過來。罌一咬牙,拔出腰間銅刀。粗劣的石刃劈來,在風中帶起呼嘯之聲,罌靈活地躲開,將手中銅刀揮去。刀刃劃入骨ròu的感覺從刀柄傳到手上,伴著慘叫,罌只看到血色掠過眼前,那人已經重重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