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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販這才面色稍緩,道:&ldo;子以何物來易?&rdo;罌說:&ldo;有貝。&rdo;說著,把貝幣拿出來。商販看了看,說:&ldo;四貝可易。&rdo;罌想了想,道:&ldo;這琥珀也不大,三貝如何?&rdo;商販搖頭道:&ldo;不可不可,三貝賣不出。&rdo;罌還想再說,忽然,眼前一個黑影&ldo;嘩啦&rdo;一聲落在商販的席上。&ldo;貝三朋,全要了。&rdo;載頭昂得高高。罌和商販都愣住,片刻,商販臉上綻露出大喜之色,唯唯點頭:&ldo;好好!多謝吾子!&rdo;一邊說,一邊七手八腳地把攤上的飾物全都收到麻袋裡。&ldo;你這是做甚!&rdo;罌面紅耳赤地瞪他。&ldo;不做甚。&rdo;載神色倨傲,&ldo;為一貝爭執,無趣得很。&rdo;說罷,他讓從人把一包沉甸甸的飾物扛起,轉身走開。罌看著他的背影,又好氣又無奈。&ldo;跟上。&rdo;載回頭,語氣像召喚愛犬。莫跟小孩鬥氣。罌心裡安慰道,片刻,邁步跟去。&ldo;還要買何物?&rdo;載問。罌的眼睛不停看著路旁,正想說話,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ldo;睢罌!&rdo;她回頭,卻見人群裡擠出一個人來,竟是癸。他滿頭大汗,一邊擦著一邊笑著說:&ldo;方才就看到了你,你出來……&rdo;話才說一半,他看到載,忽然打住,滿臉驚詫。&ldo;他也想逛集市,就偷偷跟了出來。&rdo;罌瞥瞥站在兩步外的載,訕訕地向癸解釋道,問他,&ldo;你怎在此?&rdo;癸嘆一口氣:&ldo;我是小史哩,如今王師出征,我要管巡街。&rdo;罌頷首,笑道:&ldo;我看出徵,那日見到宥,卻不曾見你。&rdo;癸&ldo;嘁&rdo;一聲:&ldo;休提此事。出征原本有我,我父親卻找人將我換了。&rdo;罌瞭然。癸四周看看,又抹一把汗,煩躁地說:&ldo;我不可在此太久,還有事,日後去宮中尋你。&rdo;說罷,他咧嘴一笑,又向載那邊一頷首,轉身走開。&ldo;那是冊癸?&rdo;再度前行時,載似不經意地問道。&ldo;嗯,&rdo;罌點頭,&ldo;如今做了小史。&rdo;&ldo;你與他甚善。&rdo;&ldo;尚可,他是好人。&rdo;罌說。載瞟她一眼:&ldo;以後少與男子搭訕,一個王子婦笑語晏晏成什麼樣。&rdo;說罷,看也不看橫眉豎目的罌,昂首前行。大雨一場接一場,大邑商的早晚漸漸開始變涼。王師征伐的訊息頻頻傳來,躍伐鬼方的收穫也陸續到達大邑商,成批成批,有時是各式貴重器物,有時是俘獲的奴隸。大邑商的人們很是歡喜,躍出徵的事蹟更是在街頭巷尾被爭相傳誦。日子在喜訊和平凡中慢慢過去。將近秋天的時候,商王受了風寒,沒多久,又開始牙疼。再往後,居然大病一場。宮中上下緊張不已,貞人問卜的甲骨滿滿地佔了一個祭坑。所幸過了一個月,商王病癒,他走出宮室的那天,宗廟殺了兩百個羌人酬謝祖靈。樹葉開始變黃的時候,宮中又開始忙碌。依照商王的吩咐,隆重祭祀後癸的日子就要來了。作者有話要說:終於到週末了,謝謝大家的理解~鵝愛大家~葵羹秋日的驕陽高高掛在大邑商的上空,宗廟前,巫師們正和著銅鐃的樂聲讚頌後癸。武士已經殺了十牛,鮮血伴著火燎的味道瀰漫在空氣之中。高臺上,王子弓親自披彩,手執牛尾起舞。商王到場,參與祭祀的貴族多達上前,人人神色肅穆。更多的人卻是大邑商的平民,在宗廟外圍著。後癸當年以仁和著名,大邑商的人們至今愛戴。王子弓多年不曾親自祭祀,聽得他要巫舞的訊息,不少人都早早地趕了來。鼓鐃之聲落定,一陣角鳴,司祝領著眾人向後癸的神主作拜。場上除了商王,無論貴族平民都伏地。井伯立在婦妌身後,看著黑鴉鴉的一片人頭,不無感慨:&ldo;後癸雖離世多年,餘威猶存。&rdo;婦妌望著高臺上的王子弓,沒有作聲,頭上的金冠映著陽光,臉上卻毫無表情。井伯噤聲,不再說話。他看向不遠處,凡伯和來自凡國的卿事凡尹望著臺上,虔誠下拜。婦妌的心思他明白得很。多年來,後癸的祭祀都以周祭例行,而幾個月前,商王忽然決定予以重祭。這讓許多人揣測不已。王子弓是後癸的兒子,他與商王之間的分歧早已不是秘密。可他畢竟還是小王,商王雖然對這個王位繼承人不太滿意,卻一直沒有將他廢掉。如今重祭後癸,讓一直在王子弓和婦妌之間徘徊的人心裡敲起了鼓,覺得或許商王是要藉此修補父子間的間隙,這樣一來,王子弓的王位恐怕要坐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