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不是那夜。&rdo;躍深吸口氣，話語清晰，&ldo;驪，你當知曉，從當年相識，許多年來我一直拿你當親妹看待。&rdo;&ldo;不是不是！&rdo;兕驪睜大雙眼，殷切地望著他，&ldo;王子忘了當年先王后與我父親之言？先王后說將來你我成人，兕方與王子仍要做一家……&rdo;&ldo;那是當年尊長之意。&rdo;躍打斷道，盯著她的眼睛，&ldo;驪，你當知曉，從當年相識，許多年來我一直拿你當親妹看待。&rdo;兕驪腦海一片空白，定定地望著他。&ldo;回去吧。&rdo;躍輕聲道，說罷，將銅刀收起，就要離開。還未轉身，兕驪卻雙手拉住躍的手臂。&ldo;王子別走……&rdo;她望著躍，聲音哽咽，晶瑩的淚水如斷珠淌下臉頰，&ldo;許多年來，母親每回來大邑商，我都跟隨在後，即便路遠生病也無所怨言。人人都道我想做生婦，我亦從不辯解。王子，我並非想做什麼生婦，心中所念，乃是有朝一日能像先王后所言那樣嫁給王子……我知道王子喜歡睢罌，宮中多婦，我並不妒恨，只盼王子……只盼王子勿嫌棄兕驪……&rdo;嚶嚶的聲音在殿中低泣，細碎而柔弱。躍深深地吸了口氣。&ldo;驪，你識得臣甲麼？&rdo;他說。兕驪的呼吸微微一滯，抬起頭。&ldo;不記得了麼？&rdo;躍繼續道，&ldo;宗廟的臣甲。前些時候將睢罌綁至宗廟，欲以加害，幸得載救下。&rdo;兕驪望著他，猛然僵住，眼眶中的淚水還未淌盡，卻已經被陡然升起的驚懼填滿。&ldo;回去吧。&rdo;躍淡淡道，將她的手拿開，轉身朝堂後走去。集市日頭在東方破曉，晨曦斜來，將大邑商的城牆、宮室、高臺和無數的屋舍籠罩在淡淡的金光之中。大邑商最寬廣的街道上，出征的王師武士身披甲冑，佇列齊整。豎起的戈矛密密麻麻，獸面鮮豔猙獰的幹匯作斑斕的長龍，陡然增添幾分威武。早起的人們並不急著去做活，這般場面雖然每年都要見到幾次，卻仍有不少人聚在道路兩旁，為即將遠征的武士送行。罌站在人群之中，人群喧譁，她要踮起腳才不被前面的人擋住。她看到宥也在佇列之中，卻沒有看到癸。不久，兵車出現，首當其衝的那個身影，正是躍。罌望著那駟馬兵車馳來，目不轉睛。躍頭戴銅盔，身上披著厚實的犀甲，目不斜視。切工精細的甲片用青絛聯結，手臂和胸膛上的肌ròu泛著銅器般的光澤，與手中的銅鉞相襯，肅殺而英武。這種時候到城牆上觀看會清楚些，無奈城下有衛士把守，她不能像在莘國或睢國那樣隨意登高，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從面前過去。人們的說話聲依舊嘈雜，罌看著那個消失在城門的身影，有些怔忡。&ldo;罌！&rdo;正在這時，肩上忽然被拍了一下。罌一驚，轉頭看去，竟是姱。她顯然也是剛剛擠進人群，看著罌，不掩驚喜，&ldo;你怎在此？&rdo;&ldo;看熱鬧罷了。&rdo;罌笑笑，反問，&ldo;你怎在此？&rdo;姱目光閃了閃，也笑：&ldo;我也看熱鬧。&rdo;罌看著她一身素淨衣飾：&ldo;今日獻女也能出……唔……&rdo;話沒說完，她的嘴巴被姱急急矇住。&ldo;我等出去說。&rdo;她四顧地說，拉著罌朝人群外圍擠出去。一直走出小半條街，周圍才安靜下來，姱鬆開手，長長地喘了口氣。罌詫異地看她：&ldo;你是自己出來的？&rdo;姱臉頰微紅。&ldo;也不算。&rdo;她小聲道，卻不解釋下去，眼睛轉了轉，一笑，&ldo;罌，今日有市集，我等去逛逛可好？&rdo;罌看著她，片刻，又回頭望向城門的方向。出征的旅人已經遠去，那個身影更加望不見一點了。來到大邑商那麼久還沒逛過，散心也好。心裡道。罌頷首：&ldo;好。&rdo;集市在大邑商的城南。這個時代，集市會在每月固定的日子開設，每到這個時候，買賣東西的人們就會從四面八方趕來，熱鬧非凡。罌在鞏邑逛過集市，也曾經和羌丁兩個人把野外採來的野果野菜換些布料，像過節一樣開心。相比之下，鞏邑的集市規模，在大邑商充其量是個角落。太陽才初升，這裡卻已經開始熱鬧了。大邑商南邊的城門敞開著，無數人進進出出，彙集到城南的廣場和街道上。來自各方的貨販佔據著每一處空地，有的大商旅領著十幾頭牛馬的隊伍，風塵僕僕。除了日常雜貨和牛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