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沉的鐘鳴,響徹了整個宮廷,緊接著是如潮的歡呼聲,惜月往玄武殿的方向望去,放下小白,趁著園中沒人,幾個縱身,躍出霽月宮。今日宮中的侍衛都集中到玄武殿了,出了霽月宮,惜月便往那高高的邀仙台奔去。
邀仙台是惠帝自朔麒雲的生母去世後,專門在宮中修建的一個祈福臺,如一柱擎天般屹立在整個宮廷的中央,也是整個祁丹最高的建築,置身其上,可以俯瞰整個祁丹。
惜月來到邀仙台下,繞過看守的侍衛,偷偷上了石階,沿著曲折的樓梯上到最高處,攀過欄杆,站在最外面的石臺上,向玄武殿的方向眺望。
暮色已漸沉,殘陽如血,整個宮廷被湮沒在一片紅潮之中,玄武殿外的廣場上,站滿了身著朝服的臣子,百官之首,是身著明黃太子服、頭戴羽冠的朔麒雲,綵衣飄飄的宮女輕移蓮步,託著一個個玉盆,穿梭往返於大殿與百官之中。待所有臣子手中都拿到了盛著酒的玉杯,號角聲忽響,百官齊賀,“願吾皇千秋萬載,一統天下!吾皇萬歲!”絲竹聲漸起,伴著百官的呼聲,在殿宇之上回蕩。
惜月靜靜地望著這個空前的盛景,目光痴痴地停留在朔麒雲身上。她不稀罕什麼奢華的盛宴,她不過是想看看那個她日思夜想的身影而已。那個安逸說什麼她本應是他的妻子,她心裡惶恐極了,她怎麼可以允許自己心裡曾有過另外一個人 ?'…'不,她只愛麒雲,她心裡只能有麒雲。
她一直站在那裡,直到人潮散去,宮中點起了宮燈,宮外的祁丹,今晚也是張燈結綵,閃閃焯焯,如置身一片燈海之上。
邀仙台下,朔麒雲正孤身一人信步慢行。盛宴快結束時,他便謝絕了朝官們的邀請,悄悄退了出去,他本想登上邀仙台,悼念一下他的母親。他來到臺下,抬起頭向上仰望,一抹紅色的衣袂,正迎著風獵獵飛揚。他不禁劍眉微蹙,這抹紅色的衣袂,太過熟悉。
他悄然步上石階,登到最高處,最外面的石臺上,那個纖細的紅色身影,正迎著風盈盈而立。邀仙台上的風很大,那火焰般的裙裳,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她的長髮已凌亂,在狂風中飛舞著,那孤寂的身子站於石臺邊緣搖搖欲墜,似乎隨時會被狂風捲走。
他生怕她受到驚嚇,輕聲呼喚道:“惜月……”
惜月一陣恍惚,一回眸,那個她心心念唸的身影只離她兩丈之遠,可是,只這一眼,惜月又回過頭去,目光空洞地落在遠處的燈火之中。
在惜月回眸的那一瞬間,朔麒雲清楚地看到了她臉上的落寞,她眸子裡的哀傷,還有那淡淡的淚痕。這一瞬間,他的心被什麼東西輕輕噬咬了一下。
“惜月,過來,到我這兒來……”他朝她伸出手,生怕她一個不小心掉下高臺。
惜月沒有回頭,輕輕啟唇,她的聲音瞬間被吹散在風裡,但朔麒雲仍是捕捉到了,她說:“我只想到你心裡,可你卻將我拒之門外……”
朔麒雲的心一顫,眼前的一切變得恍惚,“不,你在的,在我心裡。惜月,過來……”
惜月回過身,看著朔麒雲朝她伸出的手,看著那雙讓她魂牽夢縈的眸子,不由自主地前朝邁了一步,剛一抬腳,朔麒雲已將她拉入懷中。
“惜月……”
惜月將自己埋在他懷中,天地萬物在此刻消失盡散,只剩了他怦怦的心跳聲,他的懷抱冰冷如霜,但那雙手臂卻有著無窮的力量,讓她的心瞬間得到安寧。
朔麒雲抬起她的臉,兩手撥開被風拂到她臉上的亂髮,攏在她腦後,她仍是閉著眼,長長的睫毛輕輕抖動,他低頭,薄唇輕輕印在她眼角眉梢,再緩緩往下移,落到她唇上。
他的唇,冷若冰霜,她的唇,溫甜如蜜。
風繼續肆虐著,吹起了他們的衣袂,吹亂了他們的頭髮,將兩人的長髮糾纏在一起,在風裡飛舞著,也吹落了片片雪花,在半空中打著旋兒,溫柔地落在他們身上。
當他終於鬆開她,她卻驀然迎上,狠狠咬了他的唇一口。
“這是懲罰你害我想你這麼久。”
朔麒雲輕輕呻吟了一聲,嘴角微揚,“甘願受罰。”
“你生我氣了?所以不來看我?”
惜月再次將頭埋在他懷裡,她知道她上次問的那個問題將他惹怒了,此刻的惜月,在心裡告訴自己,不管她從前是誰,是靈兒還是無雙,她甘願只做他的惜月。
朔麒雲摟著她,撫著她的長髮,“是生氣了,不過早氣完了,我不來,是因為我要閉關修煉,別多想。”
惜月想起昨晚在惠帝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