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並不知道王華與劉曉光之間的恩恩怨怨，我們覺得兩位領導講的話都非常正確。

但在老教師那裡，嘩地一下，立馬就形成了兩派意見。

偏偏出了問題的總務主任郝建勇，站到了王華的立場上。這一來，劉曉光就難受了。

本來，他也想對王華示好，將老主任籠絡為自己的人。但是王華不吃他那一套。不管怎麼說，王華在南方教育集團是老資格。而且，這人，還真是一個教學上的好手。他的外語教學每年都在所在年級遙遙領先，放在甬城市大市比較，也名列前茅。這對南方國際學校這樣的生源極差的學校而言，算是創下教育奇蹟了。

我是後來因為與王華產生工作上的交叉而有了與王華的交往的。王華對我講的說的一句話，我到現在都奉為圭臬：“一個教師，就是一個教師。給你什麼榮譽、稱號，你做到哪一步的幹部，也都是假的。你如果在專業上不能成為高手，就不再是一個好教師。”

聽聽，這樣的話，多麼帶勁！

王華還對我講過一句話，讓我實在佩服他的膽氣，也終於讓我發現，原來，我在白蓮的經歷，已經讓我內心產生了對這個世界的恐懼，而對自己，則已經越來越多地產生了一種卑微感。

你知道王華說什麼了嗎？他說，劉曉光的那條連一根香菸都不能接受家長的這種政策，簡直是胡扯蛋！

我說，我聽說家長們這裡剛剛給你送了一根菸，那裡就去董事長那裡告狀了。

還是胡扯。這是他們編的。家長們會這樣？不懂教育，在那裡瞎蹦達個什麼？劉曉光這人，就是專門會討董事長的好！

劉曉光的敏感與脆弱，其實這時候已經暴露出來了。

敏感與脆弱，這是大人物們都有的毛病。像我們這些小人物，或者說像我方芥舟吧，都經歷了那麼多了，一兩句不關痛癢的話，我才不會放在心上。我很好地消化了兩個領導的話，以服務的姿態，做著教育的事業。而內心的崇高感，也恰到好處地表露了出來。

因為王華在大會上的一席發言。劉曉光終於對王華下手了。

在調整總務處長的時候，劉曉光順便解決了王華的辦公室主任一職。

現在想來。這事擱在王華的頭上，王華的感覺一定非常不好。

一來，已經是開學兩個月了，突然中途作了這樣的決定，讓王華擔任教科室主任，負責督導教學的工作。劉曉光這時的動作，我現在算是體味到了，完全是一種遮遮掩掩的姿態。想把王華從辦公室擼掉，可是。卻又不敢做出太大的動作；在他劉曉光的心目中，教科室本就是個可有可無的處室，卻偏要在教師大會上宣佈剛剛成立的教科室是非常重要的，對教育教學負有全面督導之責任。然而，我們看到的是，他卻沒有配給王華一個助手。王華的辦公室則移到了樓梯口的一個轉角。

王華的老婆叫陸亞芳。陸亞芳是我們語文教研組的組長。

我是一個不太喜歡打聽這啊那啊的人。我是很久之後才知道王華與陸亞芳的這層關係的。

對我們這些在外打工與漂泊的人來說，我們太容易相信或發現所謂的成功。譬如，當初，我們打破頭也要往民辦學校擠卻不能如願的時候。我們認為像王華這樣的人不但成功應聘到了民辦學校獲得一份高薪職位，而且成為這種學校的一個重要的管理者。這實在是一種令人垂涎不已的成功。

何況，現在，我還知道了他們夫妻都是民辦學校的員工。都拿著高薪。這份成功更讓人豔羨不已了。

然而。我們只看到了問題的表面。

我非常遺憾，我也非常幼稚。似乎在任何時候，我都只看到了問題的表面。

事實上。我們哪裡知道，你王華與陸亞芳。在他們自己看來，他們反而會羨慕我們。譬如。就拿我舉例子吧，畢竟，丁亞瓊還在體制中生存，是我們這個小家庭穩固的大後方。我是出來了，但我們家庭中還有一個人堅守在體制之中，成為一個家庭最為穩定的部分。只要丁亞瓊還在那個白蓮中學，我就可以隨便地蹦啊跳啊，不管做什麼都可以，哪怕是一分錢都賺不著，她也會為我們這個家庭提供最為基本的保障。而他們，則是將全部家庭交給了道路。很有可能，只要有一個人在學校裡生存得不好，另一個人也只能跟著被炒了魷魚。

王華與劉曉光的這種尷尬的關係，勢必讓王華心生異心，必然會讓他選擇離開。

當王華一個人蜷縮於樓梯間的那間斗室一樣的辦公室時，雖然他還掛著教科室主任的頭銜，但誰都知道，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