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我先練習熟了,便趴在床底下唱歌,期望看到錫兵們的行動……
但是,他們再也沒有動過。
中考結束後的暑假,幾乎每個夜晚,我都偷偷觀察兵人。可無論怎樣,兵人們永遠沉睡,恍如從來沒有過生命。
最後,我也開始厭倦他們了。
我在每個兵人的後背上,都用美工刀刻上我的名字,彷彿這樣他們就會永遠屬於我。
很快,我認識到了一個可悲的現實——我不是俞超,我沒有超能力,我不可能成為兵人們真正的主人。
那年夏天,俞超考進了重點高中,而我讀了郵政學校。
我們兩個的人生,就像兩條漫長的射線,只在多年前的6月1日深夜相交,然後向不同的方向奔去,永無重逢的可能。
不曾料到,去年那個深夜,我還會再見到俞超。
他已被時光徹底屠宰,眼角的皺紋,嘴上的法令紋,還有幾乎半謝的頭頂,頹喪無神的目光。想起我們的最後一面,他用高傲的眼神看著我,恩賜似的將皮箱子送給我,或者說是甩給我一堆垃圾。那時候,他即將展翅高飛,衝上雲霄;而我將停留於凡間,註定碌碌無為,虛度餘生。
命運卻在十幾年間,將我們兩個倒轉了過來。
我給俞超泡了杯綠茶,讓他坐在我的沙發上,想要聽聽他的故事。
他說,上重點高中後,他讀書刻苦,還有烈士遺屬加分,果然考進名牌大學。
曾經在美國留學三年,攻讀經濟學碩士。有一回,路過賓夕法尼亞州葛底斯堡,當年戰場,如今麥田,他死人般仰臥,以為能聽到羅伯特·李將軍的聲音,聽到迪克西的軍樂,聽到雙方士兵臨死前的悲吟。但是,他只聽到一個安靜如墳墓的世界。
回國後,他進入金融投資機構上班,年薪百萬的那種。二十七歲,買房結婚,抱得美人歸,還生了個兒子。
後來,經濟不景氣,他破產了,房子被銀行收回。妻子跟他離婚,帶兒子回了西部老家。
俞超已一無所有。
今夜,他想起當年送給我的兵人,想要再看一眼它們。
兵人?
十九個南北戰爭的錫兵?床底下的皮箱子?中考那年的暑假,我無法�